父亲当了一辈子村支书。他性格内敛,不苟言笑,平时很少说话。在村民中父亲威望一直很高。常常有闹矛盾纠纷的人找到我们家,请父亲裁断。记忆中,我们家那个大炕上经常坐满人,他们将我们家当成村委会办公室。
那年,国家要求散居深山的几户人家搬迁,分到我们村一户人家。有些村民眼界狭小,排外思想严重,在他们煽动下村民集体抗议不接纳。那户人家的户主知道这些情况后,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傍晚,背着半袋山核桃来到我们家,声俱泪下祈求父亲帮忙。父亲赶紧扶那人坐下,答应他一定会做村民思想工作,并留他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父亲让那人将那半袋山核桃拿去集会上卖了,给娃娃们积攒学费。那人感动得又一次流泪,临走,掏出一百元硬往父亲衣兜塞。平日很少发火的父亲突然暴怒起来,厉声制止,说再这样这事他不管了。那人只好收起钱背着山核桃走了。我们为没有吃到诱人的山核桃遗憾时,父亲说那些散居深山的人太不容易了,没有电,经常在黑灯瞎火中生活。一年到山外来不了几回,娃娃们没机会念书,早就应该搬出来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事他管定了!后来父亲力排众议,坚持将那户人家落户到我们村子里。为此,挑事的那几个人对父亲耿耿于怀,寻茬找事了好多次。父亲都一笑置之。
如今,父亲已是满头白发,身材越发的瘦小起来,而且早已辞掉了村委会的所有职务。但父亲依然是交党费最积极的那一个,依然是邻里之间最会调解家庭矛盾的长者。不喜表达的父亲总是用行动默默地诠释着一个老党员、一个老村官孜孜不倦为人民服务的忠贞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