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回母校接妹妹放学。门口小吃摊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河,小摊、车辆、人流,都远远胜过当年。妹妹拉着我的手,挤进了这场美食大战中。在成群的学生中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因为太久没见,我不能确认还是不是她。
她站在摊点前,旁边是一辆小三轮车,车上搭着人工做的简易小铁皮柜,嵌着玻璃,上面写着五个明晃晃的大字“武大郎烧饼”。是我想的那个“武大郎烧饼”吗?是当年那个奶奶吗?我不自觉地想要一探究竟,拔腿就向那辆小三轮车走去。
我看见,她弓着背,满头白发。虽然动作老练,但是速度却慢于其他摊点很多。由于她戴着口罩,我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脸。但是直觉告诉我,她是她。
透过玻璃,我清楚地看见了里面的家伙,一罐煤气,一个灶头,三把小锅铲,一扎纸袋,和一旁配料筐里的油和酱油。东西不多,摊点前的学生倒是没有间断过。我问妹妹,妹妹只说“我们都叫她烧饼奶奶,因为她做的烧饼很好吃。“于是,我便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见她熟练地推开面粉,抹成圆形状,然后,在平底锅的边上打一个鸡蛋,添上细碎的葱花佐料,瞬间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随后,摊点前的小孩子便再也等不及了。一个个抿着嘴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份新出炉的作品,显然是馋极了。但是他们也不会过分地催促,心领神会似的,等待着自己的那份。不一会,一块冒着热气的烧饼就到了下一个小孩子的手里。那小孩子一口咬下去,表情里尽是藏不住的称赞。
轮到我们的时候,人流散去了不少。虽然手头上的事没停下来过,但还是不难看出来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话来。当她得知我以前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时,她笑了笑,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像是猜到了一样。她说,“这么多年来,这里的学生我哪个没见过,虽然人老了,但是感情还是在的。“
老人告诉我,以前刚送孙子来这上学的时候文章阅读,发现这里做摊点的,都不太讲究卫生,油腻腻的刀板,似乎经年不洗的锅盆,佐菜像是喝醉了酒,瘫软成了一团。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做给孩子们吃的呀!”老人满是忧虑。回家后,就和老伴商量,自己也做起了烧饼。所幸家中也还殷实,没想过靠她挣钱。
就这样,一年365天,凡是孙子上学的日子,她都开着这辆小三轮车来了。
我问她,”既然您孙子已经不在这了,为什么还坚持在这呢?”
她的回答让我很是惊讶。
她说,“干到现在,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肯定不如其他人利索,所以我也经常告诉那些孩子,’如果想吃烧饼奶奶的烧饼,就得等等咯!’其实我就想坚持下去,守着这个摊子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放不下它。不过我女儿也会经常过来帮我,她拗不过我。”
听到这,我不禁很受触动,是她的善良?她的坚持?还是她作为烧饼奶奶一年又一年的陪伴?我也说不清,只是在当下,当我再次看向她的那刻,内心的坚毅汇成了一股巨大的热流,好像随时都要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