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年开学季。心里弥漫的是离愁别绪。也许是这样的心情影响到了天气。天阴沉沉的。风里裹挟着阵阵寒气。从脖颈口不由分说地强灌进来。把寒意就这样写进了我的记忆里。
这么冷的天。我还是坚持着、瑟缩着、颤抖着。看着排成长龙的孩子们。“开学季。开学季。我将和唯一的女儿在车站分别了！”她站在玻璃门里面。我站在外面。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走。我一迭声地告诉女儿：“宝贝。宝贝。把身份证、学生证收好。到学校给我打电话。妈妈想你……”女儿也在一迭声地叫着我。“妈妈。妈妈。天气太冷了。您早点回去吧！您看。脸都冻紫了！妈。我到宿舍就给您打电话。您保重身体。好好休息……”一边说。一边把手贴在玻璃门上。她说着。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鼻子一酸。只有背转身子。肩头上一抖一抖。虽然没有掉下泪来。但是。我的心里在不停地流泪。和她一起在生活中的种种不快涌上心来：
二
“您是什么妈妈。一天到晚就逼着我学。学。学！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办？”女儿满脸泪痕地抢走了我手里的书。一屁股坐在我的身上。抱着我的脖子。眼泪抹在我的脸上。身上……我心里五味杂陈：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学习上一直很吃力。为了让她能飞起来。我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下班后。陪着她做作业。给她做夜宵。夜深人静时。她坐到凌晨一点。我就坐到凌晨一点。坐到两点。就跟着她坐到凌晨两点！即便娇美白皙的容颜变得沟壑纵横。也在所不惜！
当她功课中遇到的种种难题无法解决而愁容满面时。就想方设法为她去请名师指点。即便是名师的课价格不菲。就少买一件衣服。少吃得好一点。每每看到她为取得了一个好的成绩欢呼雀跃时。我含泪微笑了。因为觉得这样的付出很值得了！我对得起她了！也许就是在这样思想导向下。我忽视了她正在长大。需要属于她自己同龄孩子的生活……
三
又是一个下午。我捧着手机和一位知己聊得正欢时。她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一头就扎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我并没有在意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从房间里窜出。三步两步就来到我的面前。当时我还沉浸在聊天的甜蜜中。她开始和我抢夺起手机来。先我还以为是闹着玩的。并不那么在意。可是随着为了抢夺手机。我身上的衣服被她扯烂之时。手被她抓破之时。我才回过神来。“这孩子。到底怎么啦？又出什么事了？”我心里开始有些隐隐不安了。但是她的过激动作。又让我产生了丝丝反感……
“您一天到晚就是玩手机。饭不吃了。觉不睡了。也不陪我。您还是我妈吗？”看着她因生气而变形的、秀气的脸。我心里感到很内疚。一松手。手机被她狠狠地砸在地上。“咣啦！”一声脆响。看着电池飞溅出来。我也似疯了一般跑过去。蹲在地上捡起我的手机。可是无论怎样寻找。有的细小零件还是未能找到。最后只能放弃了！心中涌起的歉疚之情。因伤痕累累的手机而冲淡了。但生气归生气。还是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甜蜜：女儿毕竟是在乎我的！
四
沉浸在回忆中。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人进来的越来越多了。小小的候车室里一下子就水泄不通了。我不能再任由自己的任性。只得硬起心肠。赶紧催促她：“宝宝。快走吧。快走吧！”看着女儿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后面。我呆站在那里。冻成了冰棍。鼻子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眼泪也无声地流了下来。手冻得像红萝卜一样。脚冻僵了。眼睛望酸了。我还是没有离开！这几年。我操心太过了。头发过早花白了。容颜枯黄憔悴。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但是。我和许多的母亲一样。都站在寒风里。望眼欲穿。看着玻璃门里的孩子们。眼睛都看直了。手越来越紫红。脸也越来越青紫。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飞舞着。飞舞着……
“妈妈。昆明好热啊！妈妈。我也很想你！”“宝宝。我的爱。等我……”我眼前晃动着随着车移动那个愈变愈小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