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果不是这个开斋节,或许我会忘记这午夜窗外的雨，刚刚伸手接了一两颗，便打湿了我的心情，悄悄贴近我的手。我想告诉你： 母亲，小雨的季节，仍和以往一样，默默的，而我却看不到你坟前的草，因为太远我不能去看你。可是我想你，母亲，我却不能去看你。 并不只是在雨夜中，我才会想起你。但我还是相信，十年过后,我的伤心没有减少反而增添了,我害怕时间远去的同时你留在我记忆里 的这份忧伤也会随之淡去，可是，每当丁香花开时，我睡不着，母亲我想你，因为想你我是寂寞的，寂寞中全是想你的泪水湿了我的心情。 还会有多少年又会离去，我的泪珠，淋着你心爱的临夏小城。许多许多的人，让自己的悲欢，躲在泪里，躲在雨里，流得潇洒，也伤 情，正如你心爱的儿子。 这个开斋节,夜色里轻落的雨点,只是不知哪一颗是你的，不知该怎样收藏。瞧着窗前飘进的那颗，滴在书上，留着一片水渍，便不由自 主地想起了往昔的你。 我不知道，为何在开斋节上寺的穆斯林头上戴的帽为何总是白色的,就象这个春天里稚嫩的梨花花瓣，总是纯白的底色，清晰也可 爱。为我抹去生命中忧郁的紫色，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仍还是你眼里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儿子。 这些年,你不会知道,你走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三舅和西宁的海夫赛表姐也前后都走了。他们和你一样也并不知道你走了,就象你永远也不 会知道,你走后的两年后，父亲又成了家，他现在过的也很辛福，尽管他过去有许多的不是与过错，但我还是很孝敬他，我想你在九泉 之下也会原谅他的。这个世界留给了我太多的悲伤。我没有朋友，只有在这个暗夜里看着你留下的照片暗然流泪，欣喜地是我还能看 着你的欢笑，只是，只是你的笑为何永远是那般从容？留着那样的欢颜？在那幕落的时候？ 这个开斋节，又记起了你的墓碑，在北山墓群风中哀哀地立着。其实，那浅平的坟里，终究埋着，有没有你心爱的 三角 梅与丁香 花。你给我留下的是海一般宽阔的爱。而我除了梦幻和诗，母亲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撷了那许多花瓣，想送给你，因此也常静静背着 人哭，让它们陪陪寂寞的你，撒落这方绿草覆着的泥土，只愿你喜欢。 你走得那么年轻，美丽的容颜仍清新得让人羡慕，于是，你成了我心里一个永远藏起的最神秘的故事，没有人可以帮我去回味，去惋 惜一个逝去的你？不是吗？为了那清晨款款的声影，那灿烂的笑靥，你甘愿匆匆交出自己的生命，做为它们永远清晰的代价。 所以熟识你的人，都未见到你的离去。你象一位遥远的旅人，带着异地的风尘，没有对谁说起你要去哪里？也没有人说起过你。我到 现在才知道，我们母子的话还未说完，你便匆匆上路了。终究我到现在也不相信你离去的消息。可是，在那个洒满金黄色阳光的山谷 里，在那个杳无人迹的地方，那片寂静的天空下，你就那么倚在陌生的树下，似呼还穿着那件蓝色的外衣戴着著青的盖头，仿佛睡去。 白皙的脸也似半开的花，枕着冰凉的枕，飘飘的黄昏叠着你的衣衫，象一只蝴蝶，翩翩伴你，脚下是萋萋芳草，不远处有小河，流得弥 漫，流出这片山谷。 于是我只能把你的名字写在被泪水浸透的心的石碑上，想你成了我心底里最后的一个隐秘。期待着，有一天我们能在来世的路上相 遇 ，我再做的儿子让我再叫你一声母亲，衔起这个浸着我们母子间的童话，连同每一道风景，递给那个多情的春天，幽怨的萧声远了。 如果 不是这样一个开斋节 母亲 你会知道我想你么 想你 在心里为你植下了这一地紫园 开斋节雨点是那种灰的色彩 在荒芜了紫园的芬芳 在心与心不再相叙的空间 你不再回眸的日子 是一曲无法吟唱的忧伤 是那种很遥远遥远的伤痛 在落泪的黄昏 在期待的雨夜 你是我心里最苦涩的诗篇 是那种暖色调的伤感 在苦楝花开的季节里 我落泪 一次次回望 那最初的温柔笑靥 沙漠孤雁 2020年12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