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收到烧鸡的消息,问我在哪里,我说云台山。
他回,这么潇洒,千里迢迢带着从上海去山里过二人世界。
我说,这就是你眼中寂寞空虚冷的齐天大圣的单身生活。
他发来一个诡异的笑脸,顾左右而言其它。
我的中学花事繁盛,一群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打着干哥哥干姐姐的旗号,羞涩地将早恋进行的风生水起。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的年代,因为离家骑自行车要近30分钟的路程,加之初三有没完没了的自习和考试,大部分人都住校。每个班两个宿舍,一个男宿舍,一个女宿舍。后来又因为住校的男生远远多于女生,而将女生宿舍挪出一个给男生用,莉就是在这个时候搬来我们宿舍的。
那时的莉,暗恋着班里一个男孩子剑。羞涩内向的她没有勇气去表达这种喜欢,只能爱屋及乌的与男孩子周围的人混个脸熟。而烧鸡,是剑的同桌。初三开学没多久,剑坚持要退学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莉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路哭着追去剑家,希望用友谊之手,拉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可惜剑并不领情,毅然决然去了广州。后来的日子,过的太漫长。以至于很多年后,我每每想起时当时的人和事时,总有种在放电影里的慢镜头的感觉。我和小伙伴们逃课,我翻墙去逛庙会,我在自习的时候,拿着扫把和胖子李瑞在教室后面打的鸡飞狗跳。这一年,我的生活里塞满了各种狐朋狗友,青春张扬的有些跋扈。而烧鸡,是隔壁班的甲乙丙,没有留给我任何回忆。
中考结束,莉借着去拜访教导主任的名义,拖着一帮人去剑家,美名其曰帮剑照顾照顾他的家人。这其中就有烧鸡,在我所有残留的记忆里,这似乎是烧鸡第一次出场。以至于很多年后,在班级群里看到他们发的照片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就此离开了学校,踏入社会,等待苦难生活的临幸,而我的记忆里关于烧鸡的图像也断片了。
暑假结束,我独自一人去了高中。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高中第一年,我断断续续收到过昔日小伙伴的来信,没有人再提起烧鸡,而我也渐渐忘记这个人。
高一暑假的某天中午,我正在家里看小说看的醉生梦死。有人在敲门,我去开门,然后看见了满头大汗的烧鸡。并不熟悉的我们,面面相觑。尽管如此,我还是热情的邀请他进了门,然后烧水做饭。期间我们到底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然后关于烧鸡的印象,我再一次断片,而且一断就是十几年。
14年春节的时候,莉把我拉进了一个QQ群,群成员是当年同届的人,剑也在其中。久别重逢,喜极而泣。我和剑聊起从前,聊起莉,却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了“暗恋”,这个在成年后听起来风声鹤唳的词语。然后剑提到了烧鸡,我满头雾水,一时想不起自己和这个人有何关联。直到剑提起从前种种,生拉硬拽将烧鸡从记忆的碎片里扒拉出来,我才猛然想起,原来是那个来我家混饭吃的家伙啊。
而此时的烧鸡,已经练就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群里调戏女同学。从剑那离那里我间接的知道,烧鸡复读一年后,成了低我一届的师弟。读大学,结婚,养子,落叶归根。他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人生许多重大的转折。过的平静安逸,顺风顺水。
突然和许多十几年未见的人联系上,那种感觉太奇妙,我一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而在群里插科打诨成了每天必做的的功课,自然而然也就把和烧鸡断掉的片段又接上了。知道他原来有个初恋在初中,知道他高中的女友其实不是真爱,知道他媳妇是他的大学同学,知道昔日男同学眼里的女神,如今已经是两个孩他娘,泼辣生猛的康老师是他的红颜,知道他有一辆大货车,知道他其实是个文艺又矫情的人……
也会被他问起这么多年的生活,只简简单单一句,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然后又被他八初恋,我笑,初恋啊,太多了,每个人好像都是初恋。然后唏嘘几句,是是而非。他不死心,日日来问,问的不耐烦了,我敷衍的答,就是你啊,吃了我家饭屁股一拍就走了,这么多年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他笑,真的啊,我很天真的,你不要骗我。我也笑,骗也是需要勇气的。
五一我回家,见到了莉和烧鸡还有康老师一群人,大伙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吃烤肉,推杯换盏间康老师便醉的梨花带雨了,拍着桌子喊曾经暗恋过她的庆为老公。喊完吼完,又抱着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究竟她是因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还是此情此景令她想起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人,我不得而知。
席间,喝多了的康老师要去洗手间,怕她摔倒,我起身去扶她,却被坐在旁边的烧鸡拉住了胳膊。他对坐在我另一边的莉说,去看看康老师。然后递过一杯酒,来,十几年不见,师姐别来无恙。语落,一饮而尽。
我接过酒杯,笑道,只是同学小聚,用不着这么拼。
他笑嘻嘻,师姐不同。旁边有人起哄,师姐自然不同,烧鸡等了这么久,还不下手。
我也笑,是吗,就怕他不敢。估计出来的时候,媳妇就已经在家里开始加锅烧水,一旦烧鸡进了家门,媳妇觉得有异样,直接就扔锅里炖了,连毛都懒得拔。
话音未落,烧鸡的半边脸已经凑到我眼前,然后在我额头轻轻碰了一下。慌了神的我,情急之下一个巴掌就甩了出去。然后众人在我清脆的耳光声中,集体沉默。
烧鸡尴尬的笑,师姐还是那么泼辣,众人哄然大笑。
那晚似乎所有的人都醉了,我也头晕的厉害。散伙的时候,烧鸡问我,你没事吧。我摆摆手,这点小意思,师姐扛的住。烧鸡点头,我也没有。我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师姐打电话给你的初恋出来会会。
他嘻嘻直笑,不用啊,我的初恋就是师姐啊,师姐就在身边啊。语落,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次日我回上海,在路上烧鸡发消息问我有没有到机场,说我走也不打声招呼。我调侃,我倒是想打声招呼啊,无奈你去会初恋了,师姐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怎么能打扰你的好事呢。
烧鸡发来一排句号。良久又补充,师姐像初恋一样重要。
我发过去一个咒骂的表情,初恋个毛线,初恋早让生活蹂躏成大妈了。就你现在这鸟样,大妈都嫌你干活没力气。
烧鸡回过来一个感叹号,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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