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那年父亲四十九岁,我还未满二十七岁,可记忆永远尘封在那过往的岁月里变淡、模糊,时而又记忆犹新。
父亲与共和国一起成长,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父亲,除了暴躁的脾气外,乐观、积极、向上,小富即安的思想极其严重。一辈子生养我们三个儿女。
母亲勤劳、善良,任劳任怨,在家里时就有个大样,姊妹八个,由于家里缺少劳动力,主动辍学,供弟弟、妹妹读书,在生产队挣工分,分担家庭负担。出家后,由于奶奶的不幸病逝,主动承担起照顾一家八九口人的重担。
父亲说:“尽管你们长大成人,对你母亲一定要好。”父亲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这话竟然是最后的诀别,我不敢去想。
我9岁的那年秋天,母亲说肚子疼,母亲非常节俭,舍不得花一分钱,就一直忍着,可是那天夜里,母亲在炕上捂着肚子,黄豆粒大的还珠一个劲的往下掉,父亲急了,马上套上马车,从屋里拿出一双被子放到车上,然后背着母亲就往外走,我急得直哭,一直闹着跟着去。父亲说:“你妈病的很重,可能需要住院,你好好看家。”从小百依百顺的我可能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放心不下,便闹着要去。父亲一手牵着马笼头,一边焦急把我叫到跟前,照顾好弟弟妹妹,可弟弟妹妹一直往车上扑,父亲下意识的照我的屁股踢了一脚,还大声嚷着:“看你还敢跟着。”我拦下了弟弟和妹妹,说:“爹爹生气了。”我们三个站在自家门口目送马车离去,直到黑影消失在村口的暮色中。
正像父亲所说,母亲住院了,一住就是七天,我照顾弟弟妹妹,每天都是在企盼中度过。父亲回来后满脸喜色,父亲说,再晚阑尾就穿孔了。父亲心疼母亲,也关爱我们。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逐渐长大了,父亲很骄傲。可是父亲却病倒了。一经检查,肝癌晚期,我们无言以对,突然间一个晴天的霹雳从天而降,可父亲知道后却像没事的人,和平时一样,除了正常的打针吃药还遛弯。过了一个月,父亲无比的消瘦,原本灰黑的脸少了血色。疼痛是难免的,我看到,每一次母亲在跟前伺候,父亲都表现异常的开心,有时还把脸转到靠墙的一边,当时我没太在意,后来好像有意躲避母亲和我们。我理解父亲,他始终留给我们乐观的一面,把痛苦留给自己。两个月过去了,父亲走了。
十多年来,我每一次看望父亲,站在墓碑前眼前呈现都是父亲平和的、乐观的笑脸,他心里装着母亲,装着我们,有更多的不舍和无奈。可我眼中正如父亲出殡那天天上的雨永远那么潮湿,因为父亲就是我和母亲心中的山。
如今,母亲六十多了。我跟母亲说,您考虑过个人问题吗?母亲说,十几年了都挺过来了,有你们就够了。说话间母亲眼中泪花闪闪。
“咱黑龙江有相亲相爱节目。”我说。
“我天天看着那!”母亲不假思索的答道。
父亲很幸福,母亲感受着父亲的幸福。我还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