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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秋天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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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铁生:秋天的船

  我躺倒在甲板

  枕断桅残樯,听浪

  依旧传达水的消息mdash;mdash;

  连绵不断

  连绵不断;;

  浸入我的行船。秋天

  多么安静、畅朗、舒然

  让人潜心体会,沉没的

  每一个深度

  每一次瞬间

  像浪一样,回归

  水的心田;;

  淹没即是皈依

  我久已的盼望mdash;mdash;

  在忘川之滨

  看水色天魂;;

  秋风不止于收获,而在它

  镇定的节奏

  沉缓的歌吟

  内容并不要紧,虽说

  在所难免,就像我已漂泊了

  上万个暑夜寒晨。

  多少次欲沉又浮,都只为

  那节奏尚未降临;心绪

  慌张,不能听清那

  深处的思问。

  而如今,在这张苍老的琴上

  随处一敲,便都是

  美妙的弦音;;

  在遥远的春天

  第一次传闻死的消息

  我曾注目一个老人mdash;mdash;

  混浊的眸光

  佝偻的脊背,以及

  背后深阔的天际;;

  你惊诧于他的坦然,直到

  四季更迭,死神的嗤笑

  响进我的每一个骨节

  方才幡然醒悟,他

  并不在看,而只是听

  听那无死无碍的风呵

  吹响落叶

  吹散浮云

  吹动浪的玄想,吹醒

  无处不在的mdash;mdash;歌神

  和弦,适合这个季节

  疏缓,深稳,回荡

  似天地应合;;

  顾自弹拨,顾自

  前行,每一步都是

  宿命的歌唱

  怒放的春花和夏天的苦雨

  一切歧途,都因之

  得以匡正。

  但是仔细听吧mdash;mdash;就像

  那位老人,你是否听出

  死即迁徙()

  在却无穷

  始终就是一件事呀:你

  和我,死也不能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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