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梦之黛玉
文、水墨格格 编、梦梦
花开花落,花落花飞,花飞依然逐流水。潋滟的水波包裹着那缕香魂,朦胧了曹老透明的双眸。岁月带走的只是匆匆的沧桑,沉淀的却是这满溪的愁。
抬头望,是一轮明月,皎洁散光,倾洒满地分错的月影。轻轻浅浅的柔光,落花残红铺满地,两袖穿透动人的馨香。潇湘的绣帘也徐徐遮着,和着凉风耳边若有似无的怨女呢呐,闭上眼睛,月光如水的清辉,如银河遗落的神颜。
笼烟眉似蹙非蹙,凝眸含波望穿秋水,白玉微瑕的凉肌,一袭黑绸倾泻的长发,风露清愁的双颊,素雅的白裙娴静如风,病态的飘逸,飘逸的让人心疼。当窗前的秋风苦衷独诉,当叼走信笺的青鸟不再回来,灯火阑珊的雨夜,守信一盏昏黄惨淡的灯火,任一滴清泪浸透墨砚,书写一树独遗的美丽。你是怎样的女子?一颦一笑,一叹息一着恼,出自本性全无心机,你是几近艺术化的人,有着美好脆弱温柔易伤的灵魂,冷冷的表面下是一股股涌动的脉脉情怀。
安妮曾说过,有一种女子是纯真而尖锐的。因为纯真而不设防,因为尖锐而受伤。她们既可爱又有杀伤力,更多了一份情绪化。她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高兴时给你缠人的甜蜜,忧伤泪光点点。这些真性情的女子,很容易带给别人爱情的错觉。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的女子,明快清澈,或喜或怒,无论是你拈花一笑,还是小性子垂泪,好不娇柔,却无造作,天然之美,美的有血有肉,美的真实,美的风情万种。
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的心海。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还泪神话中,绛珠仙草得神瑛侍者悉心涌灌,后又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修成女体成为绛珠仙子,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由此可见,你天生丽质,自由自在的心灵,多愁善怜的情感。你得天地之钟灵毓秀,逮着空灵的气质,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抔净土掩风流。的确,没有能够阻止真正的才华奔赴命定的归宿。不是我对宿命太过迷恋,而是我觉得这句话来形容映衬你的一生,恰如其分,惊心动魄。潇湘妃子死于自己的爱情,更死于自己的才华。
从最初的最初,你在江南,山灵水秀的地方,随着诗意淋洒的父亲,伴着娇媚轻灵的母亲,放任自然,尽赏江南美景,踏遍二十四桥。可是,可是,后来初入贾府,你像笼中的鸟儿,被人折翼,无奈飞翔,但你依然孤芳自守追梦蓝天本真的对白。江南才女囚于此,春华秋衰只园游,心灵苦闷无以寄达,焉能不病?自然风华的绛珠草,南株北移,从幽幽温馨中来到风刀霜剑之下,或许只是贾府的孤寂催动你有尽头的泪水,过早的凋谢了你这棵仙宇奇葩。娇袭一身之病,满眼清露,花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你是何等袅娜的风姿,孤高独贵的超逸。
重重叠叠的叙述,是密密匝匝的情谊,只因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子,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花草,偶尔陌生的天际,绿意浮动,也宛如看见你笑眸流转。一遍又一遍地翻动发黄的扉页,你的影像在脑海里细描棱线,每一个神韵都刻画着永恒的美。轻轻地走进你,透过这油墨香的文字,将我如此懵懂的局外人摆渡到你心灵的小窗前,不定的徘徊,不停地叩摆。
提到你,怎么能忘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忘了,只是对你过于偏爱,与他人真的顾不上的。可是他又不同,他是故事贯穿始终的冤家,你们有着莫相离的缘分。他是水木年华里的主角,虽然结局是灰色的,一点都不像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最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人生多半是这样的,总会有一些遗憾像飞雪冰凌在身体里横绝。美丽故事的开始,悲剧就在倒计时,你们的相识好美,像梦幻。恍若前缘,历经漫漫时光;且惊且喜,曾在那里见过;你们在空旷的轮回中彼此等待,你是几千年彼此对望的花开,你们是几百年后再续的前缘,你为他凝结一颗千年的泪,如春花易凋埋葬了流年。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既便如此,我难改执迷,你们的爱是一万只蛹唯一浪漫的化蝶,是茫茫人海灵魂与灵魂的亲昵,虽然有遗憾,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花开易见落难寻,但你们花开的一瞬间却是历史卷可得永远,木石前盟最华彩的续集。
写到这里,有一个画面频频闪现,恍似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淡;仿若带月荷锄归,夕露沾我衣的雅兴。可是陶潜还是与你不同,无论多么相似都无法取代你那抹琢独有的气息,让人窒息的柔洁。夕阳目下,晃晃闪闪的晕圈,可人的色料铺程天地,和美的韵致弥散。你背着一把玲珑雅美的花锄,纤纤素手执着暗香残留的花囊,着装清和淡雅的揉衣,发环随便一绾,简易动人,轻移莲步,暮色中这一和谐的美醉倒万千读者的呼吸,生怕惊扰了你。一地落英,感伤之情从不知名的空间猝然袭来,你措手不及眼泪滑落。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往事皆成幻影,不意归来看斜阳,西风舞。春残花减,红颜不再,可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缕缕青烟调泪酒,朵朵红颜凋孤坟。溪送花香犹不尽,丝绣玉魂岂尚温?悲清哀美的愁怨,如轻烟般携淡淡的飞花,普叠着一滴又一滴无暇的泪珠。他来了,何不把这些残花末瓣,散在溪上,像樱花祭一样在水中安息。你说,怕下面的溪水太脏,辱没了这些花蕊,亵渎了这清澈的精灵。黄金易求,知音难寻,他是你的知己,所以第一次见面这个妹妹就似曾相识。夜渐渐涂上黑色的面具,静静地,谢场了,夜里独思,一帘幽梦,凭栏念了谁,一把花锄,洒泪葬了谁。
眼泪可以冲刷掉尘世间的繁尘,使你的心灵愈加空明。潇湘妃子,娥皇女英的故事更加映证了女人的眼泪是如此纯洁,多情而楚楚生怜。你为报灌溉之恩,还泪而来。开辟鸿蒙,谁为情种?当你的眼泪滑过,滴成一串又一串的心痛,这究竟是报恩的自我救赎,还是爱情里的在劫难逃?他说,女儿都是水做的,看见女儿便觉清爽,看见男子便觉污秽不堪。你是水化的柔情女子,感情细腻容不得瑕疵,眼睛明净暂住不了俗尘。每每读到你的眼泪,我多想用手掌去捂住你的眼睛,让那晶莹的泪珠珍藏在我心里,慢慢的风化蒸发。会流泪的生命是慈悲的生命,或许你的真性情在世人看来,有点尖酸,夹杂刻薄,其实是他们误读了你。如她般温文尔雅,脸上如一潭幽水,不会流动,无喜无忧,看待别人只是装饰标志的笑容,这样的人你觉得善良吗?你不同,你冰雪聪明而又天真浪漫,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你从未闲言碎语他人,或许你的言语有些冲撞,尚未老练的女孩,又有什么不可原谅呢?为泪而生的女子,几多灵气,几许惹怜。
有人说诗性的女子都是悲情的女子,清照如是,薛涛也是,而你更是如此。但是你们的确都是有灵性的人,最懂得美的女子。咏白海棠时,你道出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的奇婕;赏桃花时,你咏叹东风有意揭帘笼,花欲窥人帘不卷的缠绵;填柳絮词的时候,你呼出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的凄婉。诗带着曲径通幽的美引领你走向一个意化的世界。你倚在半开的小窗前,绣扇倦摇,眼神投向无尽的远方,是寄人篱下不可减淡的郁苦,是对爱情不定难以言状的忐忑,是伤春感秋触景生情的性灵。月光和着稀愁的夜风,你抬起玉容,眼角闪烁着流珠的微光,夜色在你眼前垂空渲染,绣帘掠过你怜弱易碎的身影,仿佛抚慰这一孤寂的灵魂。
不知不觉,又翻到了这个章节,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每每及此,心里一阵悲怆,香魂欲断的颦儿,痴呆无知的神瑛,在一片稀里糊涂之中,像绳子上的蚂蚱被别人牵着,断了生死,绝了尘缘,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潇湘泪落潇湘竹,漂泊人葬漂泊花。冷芙蓉藏赤澄心,漠白梨解女儿情。有人曾用一首诗来概括你,风餐露饮醉潇湘,怜叶悲花梦回长。细雨微微蚀瘦骨,柔风和和亦断肠。一世还泪泪已尽,半生偿恩恩不偿。香魂冷塌飘摇后,情与不情奈何妨?不忍再看,或许高鹗曲解曹老的心思,给了你这样的结局,或许真的如一些学者所说,你是沉湖而死,慢慢自己一个人走向生命的终结,冷月葬花魂。又是一次像葬花一样的诗意化的行为,或许更能安慰读者,少一些眼泪。
花谢花飞飞满天,魂销香断我自怜。你是红楼里最美的女子,你是我们钟情的梦里。借我的眼再一次看你,风流裊婷,借我的笔再一次画你,清丽脱俗。
夜深了,星星的夜幕,密语交织,眼波流转,我在思索,想你这般的女子。
潇湘泪尽,葬花情深。颦儿,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