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似乎在遵循一种老去的迹象。安坐,或是静立,透过一段乍寒还暖的灰霾,看时光在记忆的斑驳里奔腾、跳跃,手拉某些若隐若现的段落在视线里时近时远。月光如水的夜,穿着粉红睡衣,在床头坐成懒散的钝角,眸眼平静,看春风偷偷滑进窗户,挑动一帘心事潺潺如流水。
思绪,被遗弃在过去的某个冬天,凄风冷雨里,苦苦挣扎。我以为我能伸出手,抛给思绪一根稻草,让她安然上岸,记忆,却像流沙一样把我埋葬,我动,或者不动,一样深陷,身子抽不出,腿提不起,连同脑袋,落进令人窒息的无底洞。
一直缺乏安全感,思维,或者触觉,像小兔子一般敏感,时刻弹跳。我希望像小兔子一样,给自己上挖三个窟,打不开一扇门时,可以开一扇窗。可我挖着挖着,迷了路,直到把自己扔进了一个茫然的分清清东西南北的境地,此时,我无法成为一只兔子,我仿佛那个无辜的耶酥,被钉在了道路的十字架上,嶙峋瘦骨,被捆绑的双手,留不住过去的过去,抓不住跳动的现在。
有一种茫然,常常在与阳光的对望中闪现,一种无措,在记忆突袭时手忙脚乱,一种疼痛,在寻找与丢弃之间淡了又浓,深了又浅。
我是一只渡河的蚂蚁,落叶飞舞的季节,采集了许多落在地上的叶子,一片片放进河流里,我小心翼翼踩在上面,从一片爬过另一片。可尽管我小心翼翼,那些叶子,依然在我走过后渐次淹没在河水里。我不知道,这是由于我的作为还是她们的选择。也许,她们一生,在风雨来去间沉积了太多忧伤,所以最后,选择了安稳的河床作停歇。
紫蓝湖,连及那些多次用到或少数用过的名字,便像那些被我采来渡河的叶子一样,后脚刚踏出,她们便在时光的河流里渐次被淹没。我无力打捞,也不想打捞。心的空间很容易受限制,在我爬上另一片叶子继续渡河的时候,先前的那片叶子,注定要放弃。
【二】
从初学打字的一只电脑菜鸟开始,到后来的聊天打字速度100多字/分钟,此岸到彼岸的那段距离,被时间的河流不断冲刷,记忆的壁纸越刷越薄,包裹不住沉甸甸的往昔。
2005年开始写上文字,依然在惊奇,赶鸭子上架,原来还真有些功效。
忍不住就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宣传委员那个头衔,没有被宣传委员的责任感驱赶着拿起笔写那些让我头痛万分的文字,或许,这一生,会简单很多。生活的主旋律,始终弹跳在家——工厂/公司——家两点一线之间,安分守己地走一个寻常女子该走的历程:在适当的年龄找一个男朋友,适当地谈一场恋爱,然后在适当的日子里与心仪的男子拉上天窗,提手相携,再在适当的时候,要一个小孩,或一家三口,或几世同堂,享受一段平淡中隐含酸甜苦辣的充实时光。
本身是个多愁善感又极固执的人。读书时候,背着家人偷偷看被家里列入“禁书”的书籍,梁羽生的,戊戟的,黄易的,席娟的,琼瑶的……后又接触校园网络小说,安妮的,小四的,韩寒的,可爱淘的……对友情、爱情有了一种懵懂的期待,可自身的经历,又让我在期待之余更多一分惊惧。现在想来,会写上文字,也许,更多是为了宣泄那份期盼与无措、彷徨夹杂的思绪吧。只是,当时没有想到的是,写文字让自己的多愁善感似是找到养料般,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思绪里,在午夜梦回间,像春天的藤蔓一样疯长,无止无休。
碰上文字,很容易就会陷进无可避免的回忆里,陷进曾经那些浓浓淡淡的幸福,深深浅浅的疼痛,以及经年后自然而然的怀念。值得欣慰的是,那些被脑海翻来覆去搜索的往事,总会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持续地温暖一颗日益寒冷的心。
学会上网后,觉得用圆珠笔横格子写心情越来越不安全,生怕一个转身,便被风儿偷窥了去。于是,像小孩子怀揣一颗糖那样的紧张与忐忑,怀抱一篇篇装满心事的文字远离现实走进陌生的网络,找寻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地安放。但世界,始终是世界,只要有人存在,即使虚拟网络里茫茫人海,过客匆匆,亦会无可避免地遇上一些人,一些事,然后发生一些事,或者,结束一些事。
【三】
网络里一路走来,走过的地儿不算多,发生的事,也不算多,却有一些人一些事,深深印入脑海。
最快乐,是在青春的那段日子。开心与不开心,都落进文字里,隐在行文间,人似鱼儿在水中畅快游走。发帖,回帖,没有功利的角逐,只有心与心的贴近,贴近,再贴近,一颗心,体恤另一颗心,一颗心,疼痛另一颗心。成员之间会轻轻地打招呼,暖暖地微笑,会用文字开玩笑,会用文字嬉闹,会一起从文字里想像某个自己不曾涉足的城市的天空,风和白云,偶尔,会提议从文字抬起头,走一走向往的城市。忙碌,或是清闲,手把一杯清茶或者温水,便可安宁一片时光,连线外,唇瓣都会绽开浅浅的弧度来。
最是沉浮,在海天。刚进去,被推上好奇已久的版主位置,却不曾想,经历的事比看过的文章还多,皆因认识了一批至情至圣的朋友,认识了亲。第一次,有人读懂我安放在文字里的情愫;第一次,坐在电脑前落泪时,屏幕那端有人说,宝贝,抱抱;第一次,在觉得累时,有人让我别放弃文字,说他和我是同一线上的战友;也是第一次,在屏幕的这头倾听来自另一头经岁月沉积的忧伤;第一次,即使会痛,也愿意将所有的心事一把一把凉晒;第一次,拨开纵横交错的光纤,将虚拟铺展到现实中来……一曲《这样恋着多喜欢》,一曲《白月光》,唱不出一株小小狗尾巴草的心愿,唱不出一帘幽梦后的挣扎,亦唱不尽一段“天上人间”的忧伤……
最最难忘,中国文学家园。在一群远自“鸡冠”(黑龙江)的热情朋友邀请下,投入一段梦想的打造旅程。这段旅程,将我一直保持的习惯打破:放弃做一条鱼儿的自由自在,想要用心去营造一个除了安放自己的文字外,还可安放别人文字的天空;抛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文字抒”的淡漠,和朋友讨论论坛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再只保留一个人的天空,和朋友或是遇到朋友有矛盾时,试着理解和包容……途中,有幸遇见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他们用真挚,热诚,爽朗……一一感染着我,让习惯在网络里游荡的我在家园一呆就是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看一个论坛如何摇摇晃晃地行进,看到背后许多成员的默默支持与付出,体会到作为一名论坛管理的不易;看许多朋友来来去去,和一些朋友有过深入交谈,安慰过人,同时也被人安慰;还有许多因现实与虚拟网络,梦想与实际之间反差所带来的种种感受与思考,总之个中滋味,方块的文字太冰冷尖锐,无法一一圆述。
【四】
不止一次,有从文字抽身完整回归生活本真的念头,想将那些曾经被刻意忽略的生活重新补回来,可回头时,才发现已经离岸太远,河水湍急,一根瘦削的竹竿,撑不转一个来回。那些付予我的担扰和心痛,一点一滴,悉数留落堤围上。
于是,一个人,盘坐在小竹排上,看日出日暮,看潮起潮落;数天空飘过白云的数量,偶尔记录它们的形状;感受一缕清风拂过肌肤的感觉,看一滴雨落到竹排上溅出花朵……偶尔,幻想一种简单的平淡,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蜗居,或者旅行。也想坐上一列通往未知方向的火车,静坐于靠窗的位置,听时间从车轮子与铁轨的摩擦声中流走,看树木,房子,人,村庄,田野一一从窗外闪过。想领略大草原的一望无垠,站在高坡上试探天空的高朗;云淡风轻之下看一看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情景,顺手织一条洁白的哈达,做一回梦中的阿诗玛……细看一朵雪花的飘落,数一数她的花纹与棱角;看一株植物如何与白雪相恋,如何爱感天地,然后伸出红通通的小手,接一掌玉洁冰清……
【五】
紫,回来吧。
夜深人静,几声呼唤穿过黑黑的夜空,直达心房。有那么一刻,泪水会溢出眼眶。也曾盼望做一只迎风的风筝,即使飞得再高,飞得再远,始终有一头牢牢地牵在地上那个人手上。可是如今,手握风筝线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我这只所谓的风筝,便失了目标,在空中飘飘摇摇,还该庆幸如今还没有一头栽在地上。
紫,喜欢你紫蓝湖的名字,用回来吧。
呵,我亲爱的朋友,要怎么和你解释紫蓝湖的真正含义呢,这个跟随我数年的名字所以会一改而定,完全源自一个朋友的述说,他对我说,紫蓝湖其实是水银湖,神秘而富含剧毒。我一下子便爱上了这个名字,因为她刚好符合我一直以来的性格:生人勿近!
(注:刚百度了一下,水银湖据说是苏联地质学家瓦尔霍夫在阿尔泰山堪察时,曾在一小村内看到画家秋罗索夫的一幅风景画后发现的,值得一提的是,瓦尔霍夫同时是一位世界知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已同步至蓝草地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