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晓梅
落红
今年清明,陪同父亲回到阔别三十年的故乡扫墓。父亲说,这次实为感恩而来。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一条冒烟的土路,村中心一所小学,村东头一个小卖店。可是父亲一提起故乡,却有说不完的感动。
五十年代,父亲是全村唯一考上师范的学生。由于奶奶去世早,爷爷一手拉扯着四个孩子,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到哪去筹五元钱的学费啊?爷爷一筹莫展,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辍学。这时,老村长攥着一把皱巴巴的毛票出现在爷爷面前:这是我一家一家凑的,拿着,再穷,也得让孩子念书!父亲揣上这五元钱,背着几个玉米饼子,告别故乡,踏上了求学之路。
这么多年了,老家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儿了?父亲有点焦急。
是啊,老家现在变了吗?门前那条土路还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吗?还是家家门前一个大灰堆吗?童年时淹没我的那个臭水沟还在吗?当车子驶进村口时,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街道宽又平,绿树舞春风,鲜花迎宾客,砖房披彩虹。
父亲为母校捐献了一千册图书,五百套文具。当孩子们齐声喊:谢谢陈爷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时,我看见父亲的眼泪簌簌落下,重重地砸在脚下的土地上。
在难舍难分中故乡渐渐远去了。父亲还在不时回望,嘴里不停的说着: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要叶落归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