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最怕吉普车,缘自儿时的某次淘气。
农村的小孩子们,偷梨盗李之事,早已玩腻了,于是商议想玩点刺激的。
一向当孩子王的二狗子挠了半天脑袋,突然振臂一呼:对,等公社那辆吉普车经过村前公路时,咱们一齐向吉普车扔小石子,看谁砸中,就算谁的手法最准!
某天,大伙正在公路的河边玩,忽然,黑皮慌慌张张跑来向二狗子报告:“老大,来了,来了!\”
二狗子劈头盖脸的骂:“什么来了?给老子说清楚点!”
“吉···吉普···吉普车来了!”黑皮急得满脸通红且双手连比带划!
远处,全公社唯一那辆吉普车正尘土飞扬的向我们驶来。
“快,每人手抓一个小石子,不准拿大石头呀!按之前交待好的都站在公路两边,等吉普车快靠近时再扔,扔完就快跑!”二狗像个胸有成竹的指挥官快速布置了战斗任务。
近了,吉普车越来越近了。
“打!”可能是打仗电影看多了,二狗子一激动,将“扔”的口令喊成了“打”。
顿时,十几个小石子从公路两旁,手榴弹般一股脑向吉普车扔去。
随着\”叮叮当当\”几声闷响,吉普车\”嘎\”的一声,来了个急刹车。随即,吉普车上跳下来几个公社干部模样的中年人,个个气急败坏的分头向扔石子的小孩子们扑来。
二狗子一声吼\”快跑\”过后,便一溜烟似径自涉河朝河对岸蹿去。
我耳边生风忘命的跑在公路上,身后隐隐约约有个中年大叔在穷追不舍。
“傻鸟,快转身往河里跑”,远处已跑到河对岸的二狗子焦急的冲我猛喊。
对,得往河里跑。公路上,小孩子哪跑得过大人?!
我慌不择路的从公路的土坡上顺势滑下河,连蹦带跳的刚跑到河中央,一只铁钳似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后颈下的衣领,人家只是轻轻一提,便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我揪到了河对岸的吉普车跟前。
“小兔崽仔,谁让你向车子扔石头的?”一个大胖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我问。
我脑子快速转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想当英雄—没出卖二狗子。
“人小鬼大,胆大包天,把老子的挡风玻璃都砸裂了一条口,干脆抓到公社去关起来,通知队长叫他爸来取人”司机气呼呼的提议!
“对,把这害人精的臭小子抓到么社去”,有人随声附和。
我一听说要抓去公社,立马吓瘫在地,哭闹个不停。
边哭,边不停的求绕。只要不抓我去公社,低头认错,啥都好说!
“说,你爸叫什么名字?老实说出来,这次就不抓你算了!”有一女干部终于心软的发了话。
谢天谢地,说就说,只要能不去公社。
一听说我爸名字,那伙人商量了一番,终于放了我一马。
半个月过后,被队长传告了口信的我爸还是没放过我一马。
那顿打,直打得我鬼哭狼嚎,直打得我刻骨铭心,直打得我永生不敢再犯。
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看见公社那辆吉普车从村前土公路开过,我立马吓得掉头跑开,生怕那帮人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一一五花大绑的来将我抓去乡公社游街示众。
前几年回乡偶遇二狗子也从外地回来,我挺纳闷的问他,当年那么多人扔石子,为何偏偏我一个人砸中了玻璃?
谁料二狗子狡黠的嘿嘿笑了笑:“人家都砸车身,谁让你一个傻鸟胆大的去砸挡风玻璃?!”
这,或许就是我至今干过最蠢最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