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文乾
岁月无痕沧桑有迹,回首孩提时代的经历,如数家珍,总有一些难以磨灭的印记留在我的脑海里,令人魂牵梦绕……
初冬的晚上,我独自在龙泉小街上散步,不经意间,烤红薯的地摊闪现眼帘,满街飘飞着红薯的香味来,让人很是贪婪。又到了吃红薯的季节,打开我记忆的闸门,时不时地蹦出一个个殷殷的红薯来……
我出生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年岁,儿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的红薯饭。从我记事时候起,红薯就成了我们乡下老百姓餐桌上的主食,我对红薯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依稀记得我家挺穷,全家七口人,父亲在大队铁业社学打铁,母亲常年多疾。那年头靠工分分粮吃饭,因为我家缺劳力,一年到头仅分到两三百斤口粮,平日里阖家大小顿顿吃红薯。
孩提时,我爱贪玩,在外面玩饿了,跑进屋喊一声妈,母亲就会给我几个香喷喷的烧红薯。念中学时,生活很艰苦,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母亲总是早早地给我晒红薯片。那时候称之为“苕皮子”,让我在课间里饿了拿出来充充饥。我的学生时代都是靠吃红薯度过的。
每年到了红薯成熟的季节,满山遍野都是红薯,生产队长对农民采取,按工分计酬的方式开挖红薯。小时候,我们放学回来,一放下书包,就跑到人家挖过的红薯地里找一遍,把遗漏的红薯或者还埋在土里的红薯捡回家,帮自己家里捡一些“粮食”回来。
红薯有多种吃法,把红薯蒸熟了,当“馒头”一样,这叫蒸的吃,还可以烤着吃,放到锅里煮饭吃,把红薯蒸熟了切成片晒干了,可以炒着吃,把红薯打成面粉状,做成红薯饼吃。
小时候,我们喜欢把红薯放到火笼里,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用火烤红薯,烤熟了的红薯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清香,犹如现在街上的“烧烤”一般,又香又甜的红薯吃的时候别有一种滋味。那个时候,我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过早”。冬天,山里娃对烤柴火情有独钟。我们兄妹五人围坐火笼,中间吊着个大鼎锅,母亲把一个个红薯洗净后,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放进吊锅里沸煮,待红薯煮熟后,我们每人盛上一碗,那时叫做“红汤苕”,那年头,喝汤苕竟也觉得甜津津的。轮到中午,母亲又变换着花样,用筷子在吊锅底层纵横摆成“井”字形,尔后将一个个大小一致的红薯置于筷子上,注入适量水后用火蒸,待红薯蒸得八九成熟后,我们每人用竹筷子戳上一个,相当于现在街上的馒头一样慢慢咀嚼,这便是当时有名的“蒸苕”。到了晚上,母亲变戏法似的先将红薯切成块片,然后又切成丝状,最后切成丁点儿,里面添上少量的大米混拌煮熬,且美其名曰:红薯稀饭
曾有一次周末,我从大老远的土门念书归来。母亲见我饿得黄皮剐瘦怪可怜的,她面带愧疚地说:“孩子呀,家里实在没米了。”母亲拿了个葫芦瓢在左邻右舍转悠了一圈儿,空手而归。
那日晚上,母亲睡得极晚,待第二天早上吃饭时,我才见碗里盛的是喷香喷香的红薯米饭。原来,母亲昨晚到生产队找保管员,通过开“后门”借来25公斤谷子后,又连夜冲碾。我端起红薯米饭就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端不起碗来。
我总算享用了一顿用红薯煮的米饭,这次,我才吃出了这红薯饭的味儿来,也品尝到了那深远而崇高的母爱。
在丰衣足食的今天,虽用不着餐餐吃红薯,但我时常忆起心头那别有味儿的红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