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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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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冬天,温暖的阳光是最受欢迎的,它像外祖母慈祥的笑容,沐浴在它的恩泽下,享受时光的静好。

  我在店外晒太阳,突然看见对面街的阳台上又挂起了一串串红红的香肠,蓦然惊觉,杀年猪、灌香肠、腌制腊鱼的季节已经到了。一年的光阴,已悄悄地走向尽头。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你随便在集市、乡村走一走,看一看,家家户户阳台上挂着的一串串香肠,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仿佛那香肠的美味已飘进我们口中。

  这个季节,杀年猪绝对是农户们的重头戏,除了逢亥那天不杀猪,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猪的叫喊声。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喂肥的年猪在人们的期望与喜悦中,完成它们作为猪的最后使命。人们见面的口头禅也从“吃饭了吗?”变成了“杀年猪了吗?”仿佛杀了年猪,就预示着一年中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情完成了,这一年功德圆满了,就等着过新年。

  杀年猪时,一派热闹繁忙景象。一切行动都听杀猪佬的,此时的杀猪佬,颇有威风。妇女们忙着烧水,把火架得旺旺的,烧红螺铁、男主人则把挂猪的杆准备好,杀猪佬用审视的眼光一看,就知结不结实,能不能把一整头猪挂起?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从猪圈里把猪赶出来,三四个大汉把猪按在木板上,这得有一把子力气,否则猪挣脱跑掉了是会闹笑话的。前些年在老家时,看到一乡邻的猪挣脱后,五六个人赶猪的场面,真正是滑稽搞笑,看到主妇略微不高兴的脸,又不敢笑出声来。杀猪讲个顺字,年猪杀得顺,预示着来年一切顺顺利利,年猪挣脱,只是逗趣儿,若是杀猪佬几刀才把猪杀死,不仅主人不高兴,杀猪佬自己也会没颜面的。

  年猪杀好了,杀猪佬割下新鲜的,冒着热气的肉交给喜滋滋的女主人手里,去准备年猪饭。

  不多时,吃年猪饭的客人陆续到了。女人们到厨房里帮忙做饭,男人们烤火喝茶,侃大山,从谁家的年猪有多重到国家大事,什么都侃,男主人则忙着清洗猪大肠,用水冲洗杀猪后的场地,屋里屋外欢声笑语,热气腾腾。

  吃过饭,女主人开始准备灌制香肠,把剔下来的瘦肉、前夹肉,切成条,切好后,根据自己的喜好,洒上盐、花椒、蒜末、生姜未、桔子皮,红辣酱、酱油等佐料搅拌均匀,开始灌制。

  灌香肠最好有两个人帮忙,一个往肠子里塞肉,一个用针扎孔,一个系绳,三个人配合有序,有说有笑,灌起来也快。

  想起那年我和妹妹灌香肠,人各一半,肠子被我洗得太薄了,不扎实,肉一挤就断了,找不到多余的肠子,我们从哪里断就从哪里扎,灌出来的香肠长长短短的,我们互相打趣,这长短怎么分配?我们说最长的这截给谁,最短的一截又给谁,又说讨好吃亏都不是外人,就给了谁吧。亲亲热热,和和气气,灌香肠就是乐趣。不管长短,吃起来都是美味,是浓浓的亲情。

  灌好的香肠晾放两三天,干了水汽后,就放到柴火屋里熏制了,肉腌上一个星期,差不多了,也一块块挂起来熏制。不能挂得太低,否则火烤得急,外面看着好了,里面却还差些时日,要吊高一点,烟往上,慢慢地熏,时间稍长才好,而用柑桔枝熏制出来的我认为是最香的,吃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柑桔枝的清香。

  熏好的香肠、腊肉颜色呈棕红色,挂在屋里,大人小孩一抬头,“啧啧”地说:“香肠熏好了,要过年喽。”那满足,闲悠悠的,情真真的。

  乡里乡亲各家各户的串门儿,在火笼屋里烤火,说着闲话。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一块块肉,一串串香肠,还有鱼啊,羊肉什么的年货,都会称赞对方今年会过个好年,互相说着谁家的肉挂满了整个火笼屋的墙壁,是个富足年啊!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购买的年货品种丰富多样,可是,似乎只有看到腊肉,香肠等这些传统腊味年货,年的味道才会浓厚,也许在我们心中,有些传统根深蒂固,那是我们的老祖宗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饮食文化与思想,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

  小时候,看到母亲腌肉、灌香肠、腌鱼,总会问母亲:“妈,今年的年猪杀了多少斤啊?灌多少节香肠啊?”母亲回答:“有你们吃的!要你操心个啥?”我乐呵呵地就跑去玩了。

  记得有一年,放学回家,路上遇见外公,刚帮我们杀完年猪,回家准备烧水杀自家的年猪去。外公对我说:“艳子,快回家,你家今年杀了一个大年猪,有三百斤呢,回家吃瘦嘎嘎(瘦肉的意思)去!”

  “这么重啊!”我乐坏了,背着书包快快跑回家,在门外边就在喊:“妈!外公说我们杀了一个大年猪!”

  母亲正把一块块肉洒上盐,准备腌起来。听到我的话,笑起来:“自己看。”

  地面上铺了两块大木板,上面摆的全是肉,剔下来的红红的瘦肉装了满满一瓦盆。

  我用手拈起一块瘦肉,“妈,晚上我要吃瘦肉!”

  母亲说,马上外公要杀年猪,她要去帮忙,让我和弟弟妹妹在家把肉守好,不要被猫啊、狗啊什么的叼走,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等爸爸回来。我认真地点点头,答应着。

  母亲又说,她切了一小碗肥肉,还切了一大碗瘦肉,佐料什么的也切好了,爸爸要是回来晚了,就让我在火笼里架起锅,先把肥肉炒好,放进佐料,加上水,等水开了,把瘦肉倒进去,熟了就可以吃了。

  这个我会做,让母亲放心去给外公帮忙。

  父亲果然回来得晚,我和弟弟妹妹自己做饭吃,我俨然母亲的样子,安排弟弟妹妹把肉端来,盐罐拿来,舀一瓢水来。肉煸好了,佐料放进去,加入水,水冒泡泡了,倒进瘦肉,煮了会儿,弟弟尝了尝:“姐姐,熟了。”我们立即开动,美美地吃了顿晚饭。

  母亲回来,我们还在烤火,父亲也回来了,母亲问他吃晚饭没有?父亲说还没有。母亲立即到厨房给父亲准备吃的,让我们去拿点瘦肉来,我们答应着,把父亲拉到放肉的房间里,弟弟调皮地拿起一块瘦肉,对着父亲说:“爸爸,吃这块?”不等爸爸点头,又拿起一块:“吃这块?”我和妹妹趁他不注意,拿了一块给母亲送去,父亲在弟弟的屁股上轻轻一拍,佯装怒他:“手干不干净?放下来。”

  饭做好了,父亲边吃边问我们:“还想不想吃?”我们都吃得饱饱的,哪里还吃得下?都摇摇头。

  睡觉前,我们又跑进放肉的屋里,数数有多少块肉,这一数坏了!怎么半边猪还是只有七块肉?记得去年猪小好多,我数了的,半边猪也是七块!可是我敢肯定,没有来过外人,猫狗也没进来,那咋回事?

  我们跑出去问母亲,父亲听说后笑了,“肯定是你们偷吃了。”“没有!保证没有!”妹妹都要哭了。

  母亲告诉我们,去年猪小,半边猪砍五块肉就可以了,可是,为了让我们一年到头有肉吃,还是让杀猪佬砍成七块,今年猪大,照样砍七块,只不过每块大好多。

  那时的我们不懂,这砍多砍少不还是那些肉吗!但是肉没少,我们没偷吃,就不用担心了,可以美美地睡觉去了。

  等到一块块腊肉挂到火笼屋熏制,我们没事就看看,熏好了没有?被老鼠偷吃了没有?等到熏制好,我们帮着母亲把一块块肉提到另一个屋里挂上,问:“妈?过年的时候煮几块肉?”母亲说:“你们想吃哪块就煮哪块。”我们指着瘦肉最多的一块,告诉母亲煮这块。母亲答应着,“行,就煮这块。”可是,只有我知道,先吃哪块,再吃哪块,母亲都有安排,一家人的日子,母亲计划着呢。

  那时候,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如母亲一样,到了冬腊月,也要做腌肉,灌香肠,腌鱼等等这些事,如今我做起同样的事,总是会想起母亲做这些事的情形,有时拿不准放多盐,还会马上给母亲打个电话问一下,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我心里常常被莫名的感动着。

  女儿从没做过这些事,等到有一天,她也开始做的时候,会不会和我一样,拿起电话问:“妈,这肉要放多少盐啊?”

  今年,猪历大劫,遇上猪瘟,我们周围许多乡镇的猪未逃过劫难,所以一时猪价贵得吓人,许多家庭,往年买一头猪的,今年计划只买半头,香肠也计划少灌个十节八节的,但是年,却一天天在逼近,家家户户的阳台上,腊味年货还是一串串的挂出来了。年的气息,慢慢的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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