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深爱着家乡秋天的田野。
阳光照耀下的原野,如梵高笔下的南普罗旺斯阿尔一样灿烂。我便常蹲在田间地头、河畔、岭巅,如同一位老农钟情地注视着这片已融入自己血肉的土地,有如一位漂泊的游子重回家园一般,痴迷、神往着这片蓝天净土。
我也喜欢独自静坐,听飒爽的清风从西北方遥远的地方而来,掠过田间稗草的芒尖和桦树的枝桠,摩挲着我的肌肤。看那不着任何杂色的、只有高原地区才有的湛蓝湛蓝的天空。我真想纵身一跃,跳入天池一般的天空,畅洗一番,从肢体到精神。
西岭上,桦树变黄了,槭树、枫树红透了,还有那些经年不变的松柏,远远望去,色彩分明,摇曳多姿,一如印象派大师不经意地点染,又如明清山水画般恬淡幽远的秋意图。
萧萧野泊和秋草地里,螽斯、蟋蟀、金琵琶的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编织着一个秋日的古老童话。
山岭高坡,秋草离披,在秋日里演绎着生命中最深沉的乐章。田间作物在风霜雨露的滋润下,空气里弥漫着五谷杂粮熟透的醇香,沐浴在这大自然里,我仿佛也成了秋野里一株饱满的庄稼。
暮云四合,鸟鹊归巢。村落里飘起了燃麦草做饭的清香。
也是在这片土地上,有我和父亲一起走过的田间小路,耕作过的土地。
如今,我在远离乡村的小城谋生。父亲说,一个人走得越远,那根弦就越紧,故乡是永远的根。是啊,树长得再高,也离不开根。
守望家乡的田野,将褶皱了的年华在暮霭中一点点润湿、铺平、展开。抚去生命中的芜杂与喧嚣,使我变得纯洁、透明。
在家乡的泥土中,我愿做一茎草叶,平凡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