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整顿校园秩序
横江一中被弄得凄凄惨惨,学校的食堂一日三餐必须分两派供应伙食,澡堂也分两派洗澡。因此,没有参加组织的人夹在中间受气。
过了段一段时间,上面要求各个学校的师生只能坚守校园闹革命,整顿校园秩序,并把横江一中列为全市中学的重点,规定坚持校园闹革命要在学校的统一领导下进行,任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造反组织不能干扰。
横江一中接到通知后,召开了全校师生大会,决定拆除校园内的隔离墙,按班级恢复寝室,宣布食堂、澡堂正常开放,一如既往地按班级到食堂里打饭。学校派出一批作风正派、没有参与派性的老师到各班级担任辅导员。派到高三(2)班的辅导员叫朱莉,她原来是高三(2)班的化学老师。
这天上午,朱莉老师来到高三(2)班,她没有开会,而是带着同学们先打扫教室的卫生,清除了教室里的所有垃圾和破烂大字报,把黑板和桌椅擦得干干净净,用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大字:服从规定,坚守校园闹革命。
同学们虽然不能领会坚守校园闹革命的含义,但是内心还是闪现出了一丝希望,盼望教室能就这样安定下来,指望着学校有一天能恢复上课。
教室打扫完以后,同学们按照自己原来的座位,坐上了自己的课桌,大家虽然都默默无言,但每个同学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归二宝突然站起来,看看端端正正地坐着的同学们,噗嗤一笑,说:“你们坐着干什么?一个个如此正儿八经的,好像在等待什么好事,大概老师马上要向大家宣布考试的分数了吧?要不就是老师马上要给大家发新书。哎,都在痴心妄想,都是傻子。大家就坐着吧,看你们能等不到什么。坐到什么时候呢?鬼也不知道。”
在教室里度来度去的辅导员朱莉老师看看归二宝,又看看大家,知道归二宝是在发牢骚,是在说风凉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服归二宝,归二宝似乎说的是真话。她也不知道面对眼前的状况,同学们究竟能干什么,她作为辅导员,自己到底又能干什么?她此时确实不知所以然
同学们都看着归二宝,接着又看看朱莉老师,一个个很茫然。校园和教室都恢复了,现在该干什么呢?
仇琼没想到归二宝突发感慨,她虽然觉得前景渺茫,但不同意归二宝的说法,觉得归二宝过于悲观,她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茶(荼),我们必须响应上级号召,坚守校园闹革命,只要大家做到了,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归二宝说:“对,对,仇琼有水平,我不敢跟你争论。反正过去的已经过去,历史是不会回头的。天大地大,往后干什么?就看谁的本事大。”
梅远站起来,目无表情地说:“我知道现在需要做一件事,我的肚子饿了,应该马上去吃饭。”
大家都无精打采地站起来,纷纷离开了教室。
朱莉老师说:“同学们,大家下午两点准时到教室里来,我们开会。”
同学们回到寝室里,大家都拿着饭缸子、饭盒子在手里敲着,等待吃饭。
高三(2)班女生寝室的同学们敲了许久饭缸子和饭盒子,就是不见饭来。
陈定春问仇琼:“皮球,饭在哪里?”
仇琼把手上的饭盒子往床上一扔,说:“饭在食堂里的饭桶里!”
陈定春问:“怎么没人去抬饭桶呀?”
仇琼说:“你问我,我问谁呀?”
梅远拉着陈定春说:“外交家,别问了,我们去抬饭桶。”
陈定春和梅远把饭桶抬了回来,一贯很斯文的李晓晴主动当起了值日生,忙着给大家打饭、打菜,大家总算是吃上了午饭。
下午,高三(2)班的同学们来到教室里,朱莉老师走上讲台,说:“同学们,我们今天下午把班务工作安排一下,首先选举班委会,根据学校安排,每个班选举三个班委,一个班长,一个政治学习委员,一个生活委员。现在请大家先酝酿候选人。”
教室里一下紧张起来,反到底兵团和为人民司令部的同学们都各有想法,都不想选对方的同学当班委,怕自己一派失去对班级的控制,大家都不做声。
反到底兵团的主力归二宝没有到教室里来,也没有请假,很显然他对坚守校园闹革命不感兴趣,他是横江市好派的政委,他想的是整个横江市好派何去何从的问题,谁也别想他能坚守校园闹革命,他更不会把小小的高三(2)班当一回事。
朱莉老师心里倒在暗自庆幸,归二宝没来,也许对班委会选举有好处。
仇琼不住地用眼睛在教室里搜寻着,最后她确认归二宝没有到教室里来。她不理解归二宝为什么在这个重要时刻不到教室里来,深怕他们反到底兵团在选举班委会的角逐中失算。因此,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就说:“反到底兵团和为人民司令部各推荐一个人作为班委会的候选人,没有参加组织的同学们也一样推荐一个人作为班委会的候选人。我觉得这样比较公正。”
袁梦仁说:“行,我们没意见,大家说行就行!”
经过三方推荐,再经过选举,结果梅远当选了班长,仇琼当选政治学习委员,郑修才当选生活委员。
朱莉老师叫梅远代表新当选的班委会讲话,梅远说:“我真诚向大家辞去班长,现在情况复杂,我管不好班上的事,请大家重新选举更合适的人。”
朱莉老师说:“梅远,大家选了你,你就要把担子挑起来,你推辞是不对的,因为大家都很信任你。”
正在这时候,归二宝冲到教室里来了,他一边在教室里晃荡着,一边大声说:“恭喜呀,又选出了一个班委会,这倒很不错,又有几个人当官了。不过,这……这个班委会我们不能承认。”
朱莉老师说:“归二宝,你到你的位子上坐下,你迟到了这么久,还晃悠什么,不要乱说话。”
归二宝好像根本没听到朱莉老师的话,他继续晃荡着,说:“怎么不让人说话呀?”
朱莉老师说:“你迟到了,你要遵守纪律,大家选出的班委会你没权不承认。”
归二宝说:“现在到处都在造反,谁承认谁呀?我说不承认……就不承认!”
梅远说:“归二宝,那正好,我本来就不想当班长,现在你又不承认,我就把班长送给你,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如愿以偿!”
归二宝轻蔑地看看梅远,说:“你口气不小,把班长送给我,我不领你的情。梅医生,这就不必了,我不稀罕那狗屁玩意,像你一样,根本不想当班长。我说不承认班委会,是说班委会能干什么呢?承认它,也就那么一回事,不承认它,照样也是那么一回事,反正我说不清。我郑重地声明,我并不是对哪个班委有意见,只不过是要发表我自己的意见。行啦,朱老师,现在我向你请假,我走了。”
教室里突然一片宁静,同学们看着归二宝魔影一般地飘出了教室,如风消失了,他们并未看出归二宝是什么用心,也听不明白归二宝说的那些诨话,更不理解归二宝的行为,他如天马,独来独往,眼里既无朱莉老师,也无同学们。所有的人,包括朱莉老师,都在想归二宝究竟想干什么,他的行为什么如此不正常。
朱莉老师为了打破沉闷,她说:“班委们有什么意见说吧,不管怎么样,我们按学校的要求去做,更多的事现在说不清,我们一定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梅远,你是班长,你先说说。”
梅远说:“我就说一件事,大家把寝室的室长选出来,要有值日生打饭,寝室的卫生也要搞。”
朱莉老师说:“那好,现在就选寝室的室长。”
艾问江说:“我选秦永龙当我们男生寝室的室长。”
其他男生立即鼓掌,表示赞同。
朱莉老师说:“大家需要表决吗?”
郑修才说:“不需要,我们男生已经一致通过了,不知道女生满意不满意。”
仇琼说:“真武夫,别得意,你们与我们没关系。”
郑修才说:“皮球,别把话说早了,也许过几年后,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就成一家人了。现在反正不上课了,谁想和谁好,就尽情地好吧!”
大家都大笑起来,拼命鼓掌。
仇琼说:“真武夫,你一点也不文明,现在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要扫除你的不健康思想,这次政治学习,我们班就把你当重点,你必须老实交代,你和谁好上了。”
郑修才说:“我不用交代,你知道我和谁好上了,你就帮我交代吧!”
大家又是一阵鼓掌和哗然大笑。
仇琼脸上涨得通红,她说:“真武夫,不跟你啰嗦,你的脸皮比牛皮还厚。”
朱莉老师说:“好了,大家在一起很亲热,这样也不坏。男生寝室就由秦永龙当室长了,现在女生也要抓紧推荐一个室长。”
仇琼说:“我推荐李晓晴当我们女生寝室的室长。”
郑修才说:“我同意。”
梅远噗嗤一下笑起来,说:“郑修才同意,我也同意。”
李晓晴说:“我不同意。”
朱莉老师问:“还有谁不同意?”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说:“同意——”
因此,李晓晴当上了女生寝室的室长。
朱莉老师说:“好,班委会选出来了,男女寝室的室长也选出来了,下面,两个寝室的室长就把寝室的值日生排出来。生活委员郑修才也要把教室的值日生排出来,明天起大家正常值日。政治学习委员仇琼,把政治学习也安排一下,明天起正式进入政治学习。”
其他人都没说话,仇琼站起来说:“朱老师,政治学习学什么呀?现在这也在批判,那也在批判,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朱莉老师看看仇琼,觉得仇琼问得有道理,就说:“我也不知道政治学习学什么,这样吧,你到学校的图书室去借几张报纸,明天你就带着大家念报纸。”
这天晚上,值日生们都按照寝室室长的安排,进入了角色,晚饭后同学们打球的打球,上街玩的上街去玩,值日生们都按照往日的常规打扫了寝室,一切又在恢复。
学校恢复了晚上十点钟打熄灯铃的规定,可是现在打过熄灯铃以后,同学们似乎没听到,聊天的继续聊天,看书的继续看书,只是没人再看课本,大家都在看各种杂书。有的还在打扑克牌。同学们知道,按时就寝已经没有必要了,反正每天都不上课,政治学习就那么一回事。
这天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梅远问仇琼:“皮球,你爸爸是大头子,他知道上面的精神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要搞多久呀?”
仇琼盯着梅远看了一会,摇摇头说:“我爸爸在家里很少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事,他好像跟我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说现在大家要坚守岗位闹革命,工人农民要抓革命促生产,部队要开展岗位练兵,学生要认真地进行政治学习。”
梅远觉得仇琼说得比较实在,并没有说假话,她不免忧郁起来,怅然地叹了口气。
李晓晴说:“皮球,按你所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遥遥无期了,到底要搞十年还是二十年,看来谁也不知道,我的理解是没有结束的时候!”
仇琼说:“李晓晴,你真是李清照,具有诗人情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才刚刚开始,当然不会结束。”
陈定春说:“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浪荡下去呀?这一辈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完蛋啦!”
仇琼说:“你还在做你的外交家的梦呀!不是说要把历史颠倒过来吗?你思想真不进步,现在还想个人的事,你私心太重,这次政治学习你要好好地斗私批修。”
陈定春认真起来,说:“皮球,别给我扣帽子,打棍子,我们不是在谈心吗?如果弄得大家连话也不敢说,那不人人自危呀!”
梅远一边脱衣服上床睡觉,一边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随便说说,别认真,我们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小老百姓,谁说了也不管用,情况确实在变,变得谁也说不清,面对现实,一句话不说是不可能的,大家又不是哑巴。”
其他几个女生见梅远脱衣服睡觉,也跟着睡下了。
仇琼刚刚睡下,被子也没盖,突然坐起来,她说:“你们听,广播怎么响起来了,好像在通知什么事情。”
李晓晴赶快拉开寝室的门,大家都注意地听着广播,广播里通知说: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刚刚接到市教育部门通知,明天早晨六点半钟,全校师生必须到操场集中,统一进行早请示。各班级的辅导员,必须立即到每个班去具体通知一遍,明天早晨全校师生员工都不能缺席,都不能迟到。
听完广播,陈定春又关上了寝室的门。
梅远问仇琼:“皮球,你消息灵通,你知道什么是早请示吗?”
仇琼说:“我也说不清,我爸爸他们单位好像已经在开展早请示活动了,就是早上一起床就要集中进行政治学习,还要大唱革命歌曲,然后再吃早饭上班,不进行早请示,就不能吃早饭。”
李晓晴说:“这是规定吗?”
仇琼说:“好像是规定。”
梅远说:“那不跟宗教一样吗,吃饭之前要做弥撒,要说阿门——”
仇琼顿时目瞪口呆,她看着梅远不知说什么好。
陈定春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真是不可思议,皮球,你没说错吗?”
仇琼说:“我可能说得不太准确,但大体就是那么回事。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我们的思想要跟上去,要不很容易落后。梅医生,你刚才说得不对,早请示怎么跟宗教一样呢?他们做弥撒是搞迷信,我们进行早请示是革命行动,两者是革命与反革命的区别,有本质的不同,阶级的不同。”
梅远问:“什么叫阶级的不同啊?”
仇琼说:“宗教是资产阶级的,我们是无产阶级。”
“不对吧?”梅远疑惑起来,她说,“宗教在资产阶级这个名词出现之前就有了,而且很多教徒都无财产,他们不一定是资产阶级……”
正在这时,有人急促地敲着梅远他们寝室的门,陈定春顺手打开了门,朱莉老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梅远说:“朱老师,你真认负责,已经半夜了,你还到我们这里来了!”
朱莉老师说:“不是学校通知我们来的吗?现在情况发展很快,这不是有紧急任务吗?”
梅远说:“也真是的,这事早不说,到半夜才说,弄得急急忙忙的!”
朱莉说:“这事是市里晚上刚刚开会布置的,要求各单位贯彻不能过夜,明天早晨必须搞好第一个早请示,哪个要是行动不力,就视为现行反革命。你们说我能不来吗?”
仇琼说:“朱老师,你有什么要求吗?”
朱莉老师说:“同学们,要求很严格,也很简单,明天早晨一个不能少,一个不能迟到,我们高三(2)班千万不要出现现行反革命。”
同学们一致回答:“我们一定做到——”
梅远说:“朱老师,你太辛苦了,你说了,我们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快回家睡觉去吧!”
第二天早晨,同学们按时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上,还按照过去做早操的队列分班级站好了队,老师和教工们另外站成了一队。
有一个值班老师走上操场的主席台,他看看操场上的队伍,显得很紧张,他说:“今天……今天的……早请示现在开始,我们齐唱革命歌曲——”
全场在值班老师的带领下,七齐八不齐地唱了一首革命歌曲。唱完革命歌曲,值班老师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又不敢让大家解散,他是夜里在床上被喊起来接受今天值日任务的,交待任务的人,只跟他说带大家唱唱革命歌曲就行,现在一首革命歌曲唱完了,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还早,下面怎么办呢?他心里着急起来,头上冒出了汗,好在下面的人离他比较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有些举手无措,灵机一动,说:“刚才大家唱得很好,我们接着继续往下唱,好,我们再唱一首——”
大家在值日老师带领下,又唱了一首革命歌曲。一曲唱完,值班老师再想不出新花招了,只好抓抓头,说:“革命的战友们,今天我是临时受命,准备不充分,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组织,早请示就到此结束,解散——”
早请示结束后,梅远在回寝室的路上边走边想,这种早请示算什么呀?是形式主义,还是折腾人,大清早的把人弄到一起,前面集中起来,后面又一窝风散了,莫名其妙,真是无奇不有。
吃过早饭,高三(2)班的同学们稀稀拉拉地来到教室里,到了九点多钟,还有几个人没来,归二宝仍旧是不见鬼影子,艾问江、袁梦仁等六七个人请了病假,其实他们是躲在寝室里玩扑克牌。朱莉老师知道该来的同学都来了,她就示意仇琼开始学习。
仇琼展开准备好的报纸,一字一句地读着报纸上的文章,她读的速度很慢,因为她只准备了两篇文章,怕读快了,后面的学习时间就没有内容了。
尽管仇琼读得很慢,两篇文章也只读了半个钟头,一个上午还剩下一大半,朱莉老师就叫仇琼发动大家讨论。可是同学们谁也不说话,大家知道,现在大家一开口观点就不一致,连三句话都说不到一起,而且火气还大,如果说得不好,不是什么争吵的问题,很可能要打架。因此,不如不说。朱莉老师深知同学们的心思,她也没有勉强大家,她心里很清楚,政治学习能有什么结果呢?与其大家争吵,不如就这样沉默。
正在此时,带领大家做早请示的值日老师来到了高三(2)班,他通知大家下午都到操场上去学跳忠字舞。
下午三点,全校只有一半师生员工来到了操场上,值日老师走上台,他说:“革命的战友们,现在我们一起学跳忠字舞,忠字舞是革命的舞蹈,我们要跳出革命的气势和感情,要威武雄壮,要跳得让资产阶级和我们的敌人闻风丧胆,让革命的斗志不断增强。我们现在学跳的忠字舞叫《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向前冲》,下面我先跳一遍,然后大家跟着我跳。”
广播里响起了乐曲,接着是大合唱:
东风吹,战鼓擂,
嗨,嗨,
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大江南北涌春潮,
祖国处处战旗飘,
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往前冲,
嗨,嗨,
往前冲……
值日老师跟着广播,划着手,甩着腿,拼命地舞着,跳着,蹦着,不时地捶胸顿足,振臂挥拳。
接着,全场跟着值日老师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学着跳,大家边跳边忍不住笑,既像打拳,又像做操,甚至有些像打斗摔跤。
一个钟头过去了,值日老师说:“今天下午的忠字舞就学到这里,从明天起按班级排队正式跳。今天晚上吃晚饭之前,同学们要按寝室进行晚汇报,由各寝室的室长主持,老师和教工六点钟在学校的旗杆下进行晚汇报。晚汇报时大家可以唱革命歌曲,也可以进行整治学习。不进行晚汇报的,不准吃晚饭。现在大家解散。”
晚汇报的时候到了,高三(2)班女生寝室的室长李晓晴说她不会唱歌,女同学们就围在饭桶边敲着饭缸子和饭盒,眼睁睁地看着饭桶里的饭不能吃。
仇琼说:“李清照,你随便说几句话也行呀,总不能叫我们就这么看着饭淌口水啊!”
李晓晴说:“我也说不好话,违心的话我说不出来,说真话要倒霉,我不当室长了,大家要是想吃饭,就赶快重新选一个室长。”
周玉霞说:“现在重新选室长来不及了呀,我们为了吃晚饭,就唱《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往前冲》。”
女同学们都表示同意,于是歌声响起:
东风吹,战鼓擂,
嗨,嗨,
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大江南北涌春潮,
祖国处处战旗飘,
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往前冲,
嗨,嗨,
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