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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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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大串联

  横江出现了短时间的平静,可是梅远无法安静,她的妈妈住了十天院,八十块钱用完了,病没有痊愈,如继续住院还要交钱,他们已欠下了债务哪里还有钱交,再去借钱也是不可能的事,妈妈坚定地要出院。梅远偷偷地流着泪,这时候不依妈妈也无办法,她只好帮妈妈办了出院手续,请二婶帮着借了一辆板车,用板车拉妈妈回家。

  梅远心情沉重地用板车拉着妈妈走在大街上,低着头,流着汗,一路往家走。半路上被两个人迎头拦住,她抬头一看,是艾问江和秦永龙,一人扶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行李架上都挂着冰棒箱。

  梅远问:“秦永龙你也来卖冰棒啦?”

  秦永龙说:“我在家里呆着不挣钱,艾问江就喊我来买冰棒,今天是第一次上街。”

  艾问江问梅远:“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

  梅远说:“我妈妈的身体好了一些。”

  秦永龙问:“具体情况怎么样?”

  梅远不便当着妈妈的面说妈妈的具体病情,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妈妈的出院病历。

  艾问江接过祝秀芳的病历,低头看着,病历上写着病人经过住院治疗,病情有所稳定,但未治愈,是病人主动要求出院,放弃治疗。随后写了一段医嘱,开了一些药,并明确交待出院后要继续服药,切不可麻痹大意,并要增加营养。艾问江看过祝秀芳的病历,又把病历交给秦永龙看,秦永龙看完祝秀芳的病历叹了一口气,把病历还给了梅远。

  艾问江问梅远:“病历上写的药你都买了吗?”

  梅远说:“我还没来得及卖,我把妈妈送回家安顿好,再到药店里去买。”

  艾问江和秦永龙安慰了一下梅远,又关照祝秀芳要多加保重,二人就告辞了。

  秦永龙与艾问江并排骑着自行车,艾问江问秦永龙:“梅远妈妈病历上写的那一些药你记住了吗?”

  秦永龙说:“记住了。”

  艾问江说:“我也记住了,我们到药店帮梅远把她妈妈的药买了,梅远现在哪有力气跑来跑去的,她又要服侍生病的妈妈又要卖冰棒,真累得可怜。再说她妈妈住院,他们家借了不少钱,现在胡嘴都难,哪有钱买药。我们帮他们把药买了,送到她家去。”

  秦永龙说:“那好,那好,我们现在就到药店里去买。”

  艾问江和秦永龙来到药店里,秦永龙要掏钱替梅远妈妈买药,艾问江拦住秦永龙说:“我来付钱,我这阵子赚了一点小钱。你今天刚开始买冰棒,哪有什么钱呀!这次你就别管了,以后梅远遇到困难时你再帮忙。”

  秦永龙确实也没钱,他也就没和艾问江争。那些药也不贵,艾问江一共付了六块多钱,就把医生开的药买齐了。

  艾问江和秦永龙买好药,就把药送到了梅远家,梅远母女感谢不尽。梅远要把钱给艾问江和秦永龙。

  秦永龙说:“药钱是艾问江付的。”

  梅远就问艾问江多少钱,艾问江说:“钱不多,你现在手头紧,不要急着把钱还给我,你先把钱留着用。你现在要是给我钱,那就是见外了。我现在手头上有几个小钱,你别把买药的钱当一回事。”

  其实,梅远手上只有两块多钱,她真要给艾问江的钱,也拿不出足数来,也就不再坚持给艾问江的钱,只在心里感激着艾问江。

  艾问江与秦永龙向梅远妈妈打了声招呼就要告辞,临行时艾问江又拿出两块钱,放到梅远家的小饭桌上,说是他和秦永龙两个人的,给梅远妈妈买点荤菜补补身体。

  梅远不肯收,艾问江与秦永龙二人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梅远早晚照顾着妈妈,其他时间都在街上卖冰棒,为了多攒一点钱还债,她晚上料理好妈妈后还要上街去卖冰棒,每晚都要卖到街上没有人了才回家。

  祝秀芳在家休息了两天,就趁梅远不在家,一个人拄着棍子在家里煮五香蚕豆,煮好了,也不敢出远门去买,就把盛五香蚕豆的木桶拎到她家所在的巷口,就地叫卖。二审见了十分心疼,就给祝秀芳拿个小板凳坐着卖,并帮祝秀芳舀五香蚕豆。祝秀芳花了两个多钟头把五香蚕豆卖完了,倒也赚了几毛钱。

  梅远回到家里,发现了妈妈卖五香蚕豆,她心痛得一个人在门边扒了好一会,无声地流着泪。这天晚上,梅远对妈妈说:“你身体还没好清,现在还有危险,不要急着卖五香蚕豆,你要多养息几天。我多卖点冰棒,就不愁没钱吃饭,欠人家的钱总有一天能还掉。”

  祝秀芳微笑着说:“我歇着一点不动,身子不活络,心里总像有什么事,在家门口卖点五香蚕豆不用出远门,这样反而舒爽些,精神也好点。我有二婶和几个邻居们陪着,不会出什么大事,我再多注意点,你不要不放心。当老百姓的只能舍着命过苦日子,哪能老是歇着,歇久了就着急,妈妈一直就是这样带着你受苦受累地度过来的,从来不娇贵,我能拖得住。”

  梅远说:“我的好妈妈,你最近多歇一两天不行吗?总要让你的身体硬朗点呀!”

  祝秀芳说:“这也行,你放心吧,我听你的,你明天放心地出去卖冰棒,不要为我牵肠挂肚的。你每天都从天不亮累到半夜,今晚别出去了,我们现在就睡觉。”

  梅远没有听妈妈的,她背着冰棒箱又走上了夜晚昏昏暗暗的大街。

  第二天梅远清早出门后,祝秀芳继续做五香蚕豆,继续拿到巷口去买。

  梅远母女两,你帮我挣,一个月下来,倒是也挣了一点钱,把欠邻居们的债还完以后,还剩下了一点钱。

  这天晚上,梅远带着家里仅有的十块钱,背着冰棒箱,朝着舅舅家的方向一路卖冰棒,一个小时以后,她来到了舅舅家,舅舅、舅母看到梅远一头汗,背着一个冰棒箱,心疼得不得了,舅舅给她打了一盆水,让她抹了一把,舅母为她倒了一大杯凉茶,又递给她两个馒头,让她边喝凉茶边吃馒头,好添点力气。

  梅远吃喝过后,拿出十块钱递给舅母伍美珍说:“我妈妈住院时我家借了舅舅、舅母的钱,现在一下还不齐,先还十块,余下的再抓紧还你们。”

  伍美珍说:“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你妈妈住院我们应该尽力帮助你们,那些钱不是借给你们的,是我们给你妈妈看病的,还什么呀?你以后再不要说还钱的事!”

  伍美珍说完把梅远拿出的十块钱整齐地叠好,强行塞进了梅远的口袋。

  梅远感谢了舅舅、舅母,说时间不早了,她还要把剩下的冰棒卖完,就与舅舅、舅母道了别。

  梅远母女辛辛苦苦,经过一个多月的紧赶慢攒,日月总算恢复了正常。祝秀芳的病情也稳定了,她靠老天保佑,身体回复的还算不错。

  转眼夏天过去了,到了秋天。这天,梅远到学校领助学金,见校园里又贴出了一些新大字报,不过那些大字报并不是揭批谁的,全部都是一些抄写的传单,说外地的红卫兵开始进行全国大串联,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又掀起了如火如荼的新高潮,以不可阻挡之势迅猛发展,全国人民欢欣鼓舞,斗志旺盛,革命红旗漫卷全国城乡。

  梅远看了那些大字报,获得了一些新的信息,但她不是欢欣鼓舞,而是心情更加沉重。她靠到一棵苦楝树上沉默不语,心里在想,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真是一发不可收了,已经闹得没有边,怎样才能收场。这样下去怎么办呢?她已是十八岁的成年人,现在学校既不上课,也不能考大学,而且还不给他们高三的学生毕业,到现在她还是在校生,不能去找工作。难道她就一直卖冰棒,而一直卖冰棒也不是她所能想的,她的冰棒批发证只有半年期限,半年到了,还不知道人家冰棒厂是不是同意她往下续。再说过了秋天就是冬天,冬天不能冰棒,长期这样下去连生活也没有着落。她忧心忡忡,愁眉苦脸,根本不敢多往下想,想多了就觉得暗无天日。

  秦永龙也到学校来领助学金,他见梅远靠在苦楝上,就走到梅远身边小声说:“梅医生,怎么了,失恋啦?”

  梅远听到秦永龙和她说笑话,不由得惊醒过来,说:“你真是音乐家,我愁都愁不过来,你还想着浪漫,我一个小小老百姓,饭都吃不上嘴,失什么恋呀?你来干什么,是找当初的那个心中的小宝贝吗?”

  秦永龙快乐地说:“你说对了,你一下就说对了,我把助学金领了,就去给小宝贝买花衣裳。”

  梅远说:“我们这叫苦中作乐,你看过这些大字报了吗?真想象不出来全国乱成什么样子了,而且是越来越乱,好像是没救了。”

  秦永龙说:“我都看了,你说得不错,这日子没法过了。这就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这些小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逆来顺受呗!看现在的情况何止是乱,不是已开始大串联了吗?外地的学生已经串联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这里也有学生出去了,据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还要进一步深入发动,号召红卫兵们要勇敢地到大风大浪里去经风雨见世面,点革命的火。”

  梅远问:“什么叫大串联?”

  秦永龙说:“可能就是学生从本地到外地去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大串联嘛,顾名思义就是到处乱跑呗,坐车、坐船都一概不要钱,吃住也不要钱,现在全国各地都成立了红卫兵接待站,哪里要是不接待,就是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态度有问题。身为红卫兵,走到哪里都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先锋。”

  梅远听了不禁目瞪口呆,她从天亮到天黑都在买冰棒,没有时间关注时下的局势,听秦永龙一说,心里顿时愁云重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秦永龙说:“不说了,我们领助学金去。”

  梅远和秦永龙领了助学金,就分开了,各人又分头去卖冰棒。

  有一天晚上,梅远回到家里收到了一封信,信是学校寄来的,通知到学校去参加推荐红卫兵代表参加领导接见。

  这天上午,梅远按照通知的时间来到了班上,多数同学们都已来到教室里,大家很久没见面了,互相有说不完的话,而那些参加了派性组织的同学们却视对方如仇人,彼此不理不睬。大家正说个没完,朱莉老师来到了高三(2)班,她还是高三(2)班的辅导员。

  朱莉老师向同学们问了好,她说:“我们高三(2)班有两个推荐红卫兵的名额,我先念一下上面规定的条件:一家庭出身要红,被推荐者必须是革命家庭或工人、贫下中农家庭出身。二本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表现必须要突出,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急先锋。三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中没有任何人有任何问题。根据这三条,请同学们酝酿一下,然后再提名。”

  梅远听朱莉老师一说,知道自己不在其列,他的家庭出身既不是革命家庭,也不是工人和贫下中农,她的家庭出身是平民,她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除了一再地遭灾,没有任何表现。所以,她也就不关心其事。

  过了几分钟,朱莉老师说:“同学们应该酝酿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家就推荐吧!”

  好久没有人做声,有些心里想着自己是很符合条件的人,一心想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不愿推荐别人,但也不好意思推荐自己。那些觉得自己不符合条件的人,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推荐到谁是谁。教室里沉默着。

  朱莉老师说:“郑修才,你是爽快人,你先推荐。”

  郑修才说:“那我就推荐袁梦仁,他什么条件都不错。”

  郑修才是为人民司令部的,他之所以推荐袁梦仁,是因为袁梦仁是为人民司令部的头子。反到底兵团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深怕他们吃亏,就赶快推荐仇琼,接着有人又推荐了陈定春。

  归二宝一看已经推荐了三个人,没有他,他也知道不会有人推荐他,他沉不住气了,就站起来说:“我推荐一个,我推荐我自己。”

  同学们一听,有的瞠目结舌,有的讪笑起来。

  朱莉老师很正经地说:“可以,可以推荐自己。大家还有谁要推荐?”

  大家都说不推荐了。

  朱莉老师说:“两个名额,现在推荐了四个人,下面就请大家在这四个人里推荐两个人。”

  郑修才说:“不要推荐了,不好推荐,大家投票,在四个人中挑选两个得票多的。”

  朱莉老师说:“这是一个办法,同学们同意不同意?”

  同学们都说同意。

  于是,朱莉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一个小纸条。

  投票结果,袁梦仁得二十三票,仇琼得十六票,陈定春得十二票,归二宝得一票。朱莉老师宣布袁梦仁和仇琼获得推荐。大家觉得很好,两派都有代表。

  归二宝低着头,第一个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各有各的事,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有少数人继续留在教室里聊天。

  陈定春把艾问江拉倒教室外面,说:“爱因斯坦,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艾问江说:“你是外交家,怎么说起糊涂话来了,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呀!”

  陈定春说:“我们去串联。”

  艾问江一听,觉得事关重大,他对这种事连想也没想过,就说:“串联,怎么串呀?”

  “坐车、坐船出去玩呗!”陈定春看看心神不定的艾问江说,“你别犹豫,在家里歇着没意思,出去看看别的大城市和祖国大好河山,逍遥逍遥,我们一道去。”

  艾问江被陈定春说得有些心动,但还是拿不定主意,就说:“光我们两个人去呀!”

  陈定春噗嗤一笑,说:“哪会呢!我想好了,再邀上孙大明和秦永龙,孙大明是明哲保身的人,秦永龙是音乐家,跟他们一起出门不会闯纰漏,我的想法不会错。”

  艾问江想了想,说:“你把他们喊来商量一下,他们去我就去。”

  陈定春叫来了孙大明和秦永龙,哪知这两个人立马就答应了。

  艾问江又说:“外交家,我们三个男生,带着你一个女生,有什么事也不方便,再找一个女生陪你做个伴那不是更好吗?”

  陈定春想了一会,说:“梅远还没走,把她叫来,动员她和我们一起去。”

  秦永龙叫来了梅远,梅远听陈定春一说,犹豫了半天,说:“你们出去,我当然也很想跟着去,但是我没钱,怎么出门呀!”

  陈定春说:“要什么钱呀?坐车、坐船、吃饭、住宿都不花钱,带一点小钱和粮票,万一不凑巧,能买碗水解渴,能买个馒头打个尖,不就就行啦!这点小钱你还没有吗?前两天你不是领了助学金吗?”

  梅远又说:“我妈妈身体不好,我走了不放心呀!”

  秦永龙说:“叫你妈妈多注意点,遇到事情慢慢来。你老在家里窝着卖冰棒,不闷得慌呀!”

  梅远想了一下,好像是下了决心,就点了点头。

  陈定春高兴地说:“好,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操场上去具体商量。”

  五个人一道来到操场边的树林旁,陈定春说她把事情都想好了,要起一个战斗队的名字,否则出去不好行动,有了战斗队的名字,还要做一面像样的队旗,出去以后要有个人把队旗扛着。还要每人发个红卫兵证,因为坐车船要凭红卫兵证,人家接待也要看红卫兵证,另外还要带一些文头纸,出去以后好自己给自己开证明。

  大家听陈定春一说,都感到很为难。

  孙大明说:“要那么多东西,到哪里去弄呀?”

  陈定春说:“不难,不难,你们起个战斗队的名字就行了,剩下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办。”

  秦永龙说:“叫什么战斗队呢?一下想不起来。”

  艾问江说:“叫青山常在行不行?”

  秦永龙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艾问江解释说:“青山不就是青春吗?我们虽然现在不能上学了,但我们的青春还在,我们一生还没真正开始,要有信心。”

  孙大明说:“意思倒不错,但太不革命啦!人家都叫什么视死如归,红旗不倒之类,就是要文乎一点的,也是叫花枝俏、红烂漫之类。”

  “叫什么都行!”陈定春笑起来,她说,“叫什么都没关系,现在大家不是什么都乱叫吗,我们就叫这个名字,我去办事,所有花钱的事学校都可以报销。现在定一下,大家明天能不能就出发,每个人把学生证也带上,明天早晨七点钟在火车站集合出发,行不行?”

  大家经过慎重考虑后,都说行。

  第二天早晨,五个人按时在火车站相聚到一起,陈定春背着一个很大的挎包,肩上扛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竹竿。

  艾问江问:“外交家,你扛着竹竿干什么?”

  “打队旗用呀!”陈定春豪迈地回答着,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红旗,把红旗系到了竹竿上,交给了秦永龙,说,“你就当我们的光荣旗手,路上你就专门扛旗子。”

  秦永龙接过旗子,顺势挥舞起来,“青山常在战斗队”的队旗立即迎风簌簌飘扬,引来许多惊奇的目光,队友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陈定春又从包里掏出几个红卫兵证,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大家一看,已填好姓名,盖上了青山常在红卫兵总部的公章。她说:“我们出去以后办事就靠这个证件,学生证只是次要的,现在就红卫兵吃香,大家知道不?保管好了,别丢掉了。你们先抓紧看看自己的证件,马上再交给我,我去办火车票。”

  大家看完自己的红卫兵证马上又交给了陈定春,陈定春拿着一摞子红卫兵证就到售票窗口去办火车票,售票员说刚刚接到上级紧急通知,从今天起停止给串联红卫兵办票。

  陈定春问:“不给我们办火车票,我们怎么串联呀?”

  售票员说:“上面说提倡步行串联。”

  陈定春沮丧地回到大家一起,他们不甘心步行,又来到汽车站,汽车站的回答和火车站一模一样。他们又回到火车站,拿钱买票,售票员说上面有明确指示,不能给串联的红卫兵售票。

  五个人都没想到,国家一方面发动大家串联,一方面又不给人家买车票,什么提倡步行串联,其实是在控制,真是说变就变,他们心里很不舒服,感到非常不满,没想到出师不利。

  艾问江说:“旗号已打出来了,不走也不行了,步行就步行,走到哪里是哪里。”

  “好,步行!”秦永龙说着,扛起旗子就走。

  不管大家情愿不情愿,都得跟着走。

  走了两个多钟头,陈定春和梅远都说走不动了,秦永龙就把队旗插到路边,大家就在路旁坐下来休息。

  继续上路以后他们好不容易走了二十多里路,快到一个县城时,陈定春和孙大明都喊肚子饿了,走不动了。可是,身处穷乡僻壤到哪里去弄吃的呢?

  艾问江说:“你们坚持一下,我们到县城去,让县政府接待我们吃饭。”

  陈定春说:“好主意,明哲保身,我们咬咬牙,往前拱,到县政府去撮一顿。”

  梅远等人来到县政府,找到一个能做主的人,那人十分客气,说陈定春等人是他们县接待的第一批红卫兵,使他们感到十分荣幸,把五个人带到了县政府食堂里,以一荤一素一汤招待了他们,临行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五个馒头,让他们路上当干粮,青山常在战斗队的队员们说不出有多神气。

  离开县政府后,陈定春说她实在走不动了,说要到火车站去坐火车,大家也没好办法,都同意到火车站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办到票。

  五个人来到县城的火车站,陈定春带上大家的红卫兵证,到售票窗口去办票,她纯粹是试试看。

  售票员却对陈定春说:“你们运气真好,我们刚刚接到通知,明天就不能给你们办票了,现在还行。”

  陈定春巧舌如簧,感谢了售票员一番,成功地拿到了五张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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