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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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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柴草危机

  陶小溪和陈定春穿好衣服来到厨房里,他们看到了藕和鱼非常兴奋。

  陈定春蹦起来举着拳头高呼:“男生万岁——”

  陶小溪跟着喊:“万万岁!”

  陈定春拍拍梅远的肩膀,说:“梅医生,别介意,什么偷不偷呀,有得吃就行。你看我们长期没菜吃,不是身体都弄得不行了吗?有点藕和鱼,能有点带维生素和营养的东西吃吃,这是好事,男生们是在做善事。他们都是普陀山的观音菩萨,九华山的地藏王,都是活佛在世呀!”

  梅远摇着手说:“外交家,你别说得天花乱坠的,这不是一般的问题,涉及到道德品质问题,行为问题,你不能香臭不分呀!”

  陈定春说:“梅医生,你很认真是吧?那我也跟你认真认真,我也跟你讲讲大道理。我先问你,我们是不是公有制国家呀?”

  梅远点点头。

  陈定春说:“对,你不敢不承认我们是公有制国家,你如果是不承认这关键的一点,你就是反革命。既然你承认,那么凡是公有制的东西我们都有份,比如长江黄河,比如喜马拉雅山,我们都有一份,我们都可以动用它们。这些藕和鱼,显然也是公有的,私人不可能有这些玩意,那我们也就有份,这藕,这鱼,等于就是我们自己的,自己动用这么一点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真武夫那样说,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梅远说:“你这是诡辩。”

  陶小溪说:“梅姐姐,好办,菜由我来做,我做得一手好菜,你就煮点稀饭就行了,我们好多日子没吃稀饭了,大家都很想吃稀饭。今天有菜了,就可以吃稀饭了。”

  梅远依然不吭。

  陈定春说:“稀饭本人来煮。”

  梅远看看自己无事可做,又回到地铺上睡觉去了。

  过了一个钟头,陈定春把稀饭煮好了。陶小溪也把藕做成了炒藕丁,知青点的屋子里霎时满室飘香,真让人闻了飘飘欲仙,好像就要进入幸福的天堂。

  郑修才大叫着说:“看样子饭菜都做好了,我闻着香气五脏六腑都在愉快地翻腾,我睡不住了,我起来享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成果吆!”

  煞那间,郑修才就穿好衣服从房间里窜出来,接着孙大明也跳了出来,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朝锅里看着,看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炒藕丁咽着口水,他们已经是馋不可耐。

  陶小溪拉开郑修才和孙大明说:“你们别把口水流到锅里去了,快去涮你们的马桶,涮干净了才能人模人样地吃早饭打馋虫!”

  孙大明说:“这小丫头尽乱扯,我们大老爷们涮什么马桶呀?”

  陈定春笑着说:“真是世界级的大蠢货,还问什么涮马桶,小淘气是叫你们快去刷牙,刷过牙洗好脸正儿八经地吃早饭,狠狠地解馋。”

  “哎吆吆!”郑修才咬着牙说,“这小死丫头,还会糟蹋人,说话那么粗,还让人听不出来,这么小就这么坏,以后谁敢要呀!”

  陈定春说:“要是真没人敢要她,她就赖了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糟蹋你!”

  陶小溪被陈定春说得脸红脖子粗,不知怎么回应,就另找话题,她大叫道:“梅姐姐、艾哥哥,你们起来了吗?快来吃早饭!”

  孙大明说:“你的梅姐姐和艾哥哥又不睡在一起,你怎么连着喊呀,你让他们怎么好意思出来呀!”

  不料梅远轻轻地站到了孙大明身后,说:“你个小贼,说话都贼里贼气的,你要听小淘气的话,快去涮马桶。”

  孙大明佝偻着腰,低着头说:“是,我是贼,你是君子,我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伸不直腰见不得人了,以后就和小淘气一样,也没人敢要了!”

  梅远自嘲地笑起来,说:“我刚才捂着被子想明白了,是我不对,我脑瓜子是木头做的,公有制就是吃大锅饭,对于道德是要反过来看,大家都没错。明哲保身说自己是贼,其实就是骄傲地表扬自己是带头执行公有制的模范,那是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实际行动。”

  艾问江悄悄地来到了梅远身边,他问道:“此话是发自内心的吗?”

  梅远翻着眼睛愣了一下,说:“不完全是,因为本人对当今世界的是非没有搞清,只不过是看着大多数行事,随大流而已,更不忍心与我苦难的同学们认识不一致!”

  艾问江说:“很好,如此则很好!”

  说话间,大家一二三刷好了牙,洗好了脸,开始盛菜,揭开锅吃早饭。

  孙大明只盛了半碗稀饭,舀了半碗藕丁,连吃了两口藕丁,眯上眼,抬着头说:“啊,我亲爱的同胞们,啊,我的伟大的全人类,还有我的首领爱因斯坦,我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了,共产主义就是长期没菜吃突然吃上了藕丁的感觉,又香又甜,有一千年一万年的幸福感。”

  梅远突然问:“小淘气,你怎么会做得一手好菜呀?”

  陶小溪骄傲地一笑,说:“这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造就的吗?学校停课以后,我造反误入歧途,改邪归正后,我爸爸怕我旧病复发,就罚我在家练做菜,花了两三年的时间,还不练出功夫来了!”

  郑修才说:“小淘气,以你这一手好功夫,现在真是无用武之地,以后我花大钱雇你给我的当大厨。”

  陶小溪鼻子一皱,不肖一顾地说:“你收了吧,想好了再说,你……哪来大钱呀?穷得菜都没得吃,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在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热潮中去偷吃的。也许这辈子你雇不了我,可能是我雇你。”

  郑修才说:“那也行!”

  众人正吃着,说着,忽听门外传来嘎咕嘎咕的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梅远警惕地说:“谁来啦,不是来追查我们的吧?”

  孙大明眨巴着眼说:“那坏了,我们刚刚吃了一点藕丁子,还有大量的藕和鱼没动,要是查来了,人赃俱在,正好抓个正着。那我就毫不犹豫地把我的首领供出来。”

  陈定春和梅远真的紧张起来,他们互相不知所以地对视了一下。

  陶小溪说:“我去开门看看,是生人就请他走,是熟人就请他进来。”

  其他人未置可否。

  陶小溪打开门,只见秦永龙挎着一只竹篮走到了知青点门口,陶小溪高兴地大声喊道:“外交家快来迎接吧,是音乐家来了,他还带着礼物!你好,你好,音乐家好!”

  大家不约而同地涌到了门口,共同迎进了秦永龙。

  秦永龙一进门就说:“大家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苦,没菜吃,是吧,我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你们,但我不能来看你们,下大雪河里的鱼虾好捕捞,我们兄弟姐妹四五个人在河里拉虾子捕小鱼,每天能收入一两块钱,也就舍不得丢下虾子小鱼过来看你们。今天忍不住了,特意来看你们,我妈妈让我带了腌菜和一些用酱炒的小虾米给你们吃。”

  梅远接过秦永龙挎在胳膊上的篮子,连声说:“谢谢,谢谢!”

  秦永龙看看厨房里的菜盆子,说:“哦,比我想象的要好,你们还有藕丁子吃。”

  艾问江说:“沾共产主义的光,今天早晨刚吃上,苦哇,实在是苦哇,我们吃盐水泡饭把嘴都吃烂了,只好运用了一下共产主义原理,就是我们在学校时夜里共产学校农场西红柿的那种方式。”

  “好,共产主义精神就是要发扬光大!”秦永龙也不问艾问江等人具体怎么共产的,他说,“应该,应该,要不如何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呢?在农村,那个地方抽干了塘,有人抓点鱼,或搞点别的什么,没人说,这叫大家沾光!”

  大家都大笑了起来。

  陈定春说:“音乐家,我们还有共产主义的鱼,你就不要走了,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

  秦永龙说:“行啊!我的虾网坏了,我父亲在给我补虾网,我今天就不干活了,中午就跟你们一起共产。”

  中午做饭仍然由陶小溪掌勺烧菜,陶小溪尽心尽职,也可以说是大显身手,她确实称得上身手不凡,她做了一个红烧鱼块,一个莲藕清炖鱼头,一个腌菜炒藕丝,把大家吃得老张不认识老李。

  孙大明即兴做了一副对联,他高声诵读道:“农村插队难熬又难熬;共产主义实用加实用。横批是——吃一顿快活一顿。”

  郑修才说:“倒是有点像对联,但水平一般,不精彩。”

  孙大明说:“呐,大家欢迎,真武夫来个精彩的。”

  梅远说:“别吵了,晚上我做五香藕片给大家吃。”

  孙大明说:“省着点吃吧,藕吃完了又要吃盐水泡饭。”

  郑修才说:“再去搞共产主义运动呗!”

  秦永龙说:“没机会了,我刚从十一小队的藕塘边过,他们已经发现有人到那里沾过光了,从今天晚上起他们就派人看藕塘,直到鱼抓完,藕挖完,所以共产主义在那个地方已经行不通了。”

  陈定春说:“那我们就等到发财以后再吃五香藕片吧!”

  知青点的吃菜问题算是用邪路子凑合着暂时好过了一点,新的困难又暴露出来了,烧柴没有了。大家就分头到各人所在的小队去要,可是谁也没有要到一根稻草,六个小队说的都是一样话,剩下的稻草要给耕牛吃,不能烧饭。

  因为没有柴草,六个人饿了一天,第二天仍然没办法找到柴草。

  上午十点,他们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陶小溪跑到男生房间里,看到三个男生像发瘟鸡一样躺在地铺上,显得有气无力的。她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们还算男生吗?没烧柴饿肚子也不去想办法,就这样躺着,等死呀!”

  郑修才说:“你叫什么?你有办法你就去弄柴草呀,谁规定柴草没了就要男生去弄呀?”

  陶小溪哭丧着脸说:“看样子我们真要被饿死了!”

  这时候梅远也无声地走了进来,她说:“小队都不管我们,我们应该去找大队,总要有人给我们解决烧柴呀!你们说是不是?”

  艾问江说:“是要去找大队,我们就直接去找黄大根。”

  “那个狗日的能理我们吗?”郑修才说。

  孙大明说:“他要是不管,就和他斗争到底,让他家也吃不成饭!”

  郑修才说:“那好,我们六个人都去,就到黄大根的家里去!”

  梅远等六人来到黄大根家,黄大根刚刚起床不久,正捧着茶杯蹲在家门口喝茶、抽烟,他显得悠闲自在。

  梅远和黄大根的老婆曹扣姐打了个招呼,就在黄大根家的堂屋里站了下来,其他人各自找个板凳坐了下来。

  黄大根看看梅远等人,并没有说话,继续喝他的茶,抽他的烟。

  郑修才说:“黄主任,你家有热水吗?我快饿死了,给我一口热水喝喝,保保命呀!”

  黄大根说:“有那么危险吗,你怎么饿得那么厉害呀?”

  郑修才说:“黄主任,你说这话就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已两天没吃饭啦!”

  黄大根问:“你们为什么两天不吃饭呀?”

  艾问江说:“我们没有烧柴,所以没饭吃。”

  “哦,没烧柴!”黄大根愣了一下,眼睛轻轻地眨巴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这事找我干什么?我从来不管这个×事。”

  梅远等人听着心里很不舒服,艾问江站起身欲走,觉得和黄大根说也是白说。梅远觉得黄大根太不近人情,但也无法治他。陈定春想,这个黄大根真不是人,我们说没饭吃他居然不管。

  郑修才听了黄大根的话,心里开始发疼,他把艾问江按回到座位上,说:“别走,我们是一起来汇报问题的,没得到答复不能走!”

  黄大根冲着郑修才说:“你们不走赖在我家里干什么?还妨碍我们吃饭!”

  孙大明说:“你们家现在就吃饭啊!”

  未及黄大根说话,黄大根的老婆曹扣姐说:“我早就把饭煮好了,我们正要吃饭,你们冲进来了,这不就耽误我们吃饭了!”

  孙大明一本正经地说:“那不正好吗?我们就在你家蹭顿饭,将就一下肚子。”

  黄大根和曹扣姐都阴沉着脸不吭声。

  郑修才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家动手吧。”

  孙大明刷刷从黄大根家碗橱里拿出几个碗,盛了满满六大碗饭,陶小溪第一个蹿上去抓过一碗饭,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她活像一个饿狼,根本不像一个读过书的小姑娘,跟着其他人陆续捧起了饭碗。

  孙大明等人的暴动式的举动,是黄大根和曹扣姐根本想象不到的,他们夫妻是双主任,丈夫黄大根是大队主任,老婆曹扣姐是大队妇女主任,泥湾大队是他们家天下。而且他们家的势力越来越大,黄大根的亲弟弟黄二根,最近又当上了黄泥公社的专政队队长,在全公社都能随便抓人、捆人、打人,还用刑罚,甚至有送人去坐牢的权利。人家背后都说黄家有三匹虎,黄大根是大虎,黄二根是二虎,曹扣姐是母老虎,谁也不敢冒犯他们,都当面奉承黄大根是黄大爷,黄二根是黄二爷。平时村上人谁也不敢随便跟他们说话,走路都绕着他们,为什么这样呢?因为这黄家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放个屁都能砸死人,谁活过头了,找死呢?这些知青居然敢在他们家抢饭吃,大出黄大根和曹扣姐的意料。

  一道到黄大根家来的知青中有一个人没动,这个人就是梅远,她站在门边看着,她心里在想,再饿再气,抢吃一顿饭也没用,她是女生,更不好意思端那个受人脸色的碗,饿死虽然冤屈,但失志不该是一个知书识礼的人所为,再说抢别人饭吃为天下所耻。

  艾问江自己吃着一碗饭,又拿起另外一碗饭递给梅远说:“吃呀,你不饿呀!”

  梅远吞吞吐吐地说:“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啊?人饿了就要吃饭。”艾问江说,“我们都吃,你不吃,就你一个人好,我们都不好,是不是呀!”

  陶小溪拿过艾问江手上的饭碗,不高兴地塞到梅远手里说:“吃,梅姐姐,我们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吃你不吃,你想当叛徒呀!”

  梅远这才觉得自己不能不吃,也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那感觉是她有生以来从没有过,饿到了崩溃的程度,也是从没有过。她感觉到白米饭是如此美味可口,又甜又香,是那么解馋。吃在嘴里是一种感觉,咽进肚里又是一种感觉,简直是不可形容,她从小到大一贯学好,现在怎么吃这样的窝囊的饭。

  黄大根瞪着眼睛,眼眶似乎要喷血,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想打死这几个抢他家饭的知青,但看着艾问江等三个男生个个血气方刚,又不敢下手。

  曹扣姐忍不住了,她摆出泥湾大队压寨夫人的威风,咆哮起来:“你们这些饿鬼,你们这些强盗,抢到我家里来啦,快给老娘放下碗。”

  孙大明笑着对曹扣姐说:“曹主任,你不懂事呀,我们不是说饿极了到你家来蹭饭吃的吗?这不是看你们心好,只当你家在招待我们吗?你心疼了,来气啦?但也不能说我们抢呀,这话说得伤和气呀!”

  艾问江说:“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也不必给你们家添麻烦,只要黄主任把我们的烧柴解决了,就万事大吉。”

  陈定春说:“我们的烧柴一时不解决,我们一时就到二位主任家来吃饭。这很简单,因为你们是当头子的,也就是说你们是人民的大救星,我们在饿饭的时候当然首先要依靠大救星。”

  黄大根真的熬不住了,他怒斥道:“你敢!”

  郑修才很平静地说:“那你就试试看!”

  梅远一碗饭吃了一半,肚子已不那么饿了,整个心口好像都被塞住了,感到很不舒服,她想这叫什么事啊!我们这就是接受再教育,这就是广阔天地炼红心,这就是农村大有作为吗?她把剩下的半碗饭放到黄大根家的锅台上,站到黄大根家门外,看着乌云翻滚的天,看着白茫茫的大地,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今天,她也成《水浒》中的孙二娘或顾大嫂了,面对这种打牛混世的生活,她真不敢想象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吃过饭,艾问江问道:“黄主任,你会解决我们的烧柴问题吗?”

  梅远等人听了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不知说什么好。

  黄大根沉着脸,一言不发。

  孙大明说:“那我们就先离开一下,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来。”

  黄大根骂道:“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梅远等人走出了黄大根家所在的村庄,郑修才说:“不行,我还得回去找黄大根,仅仅就我一个人去,人少好说话,也许他个狗日的还能给我们解决烧柴问题。”

  艾问江说:“那我陪你一道去。”

  郑修才说:“不用,我先去试试看。”

  郑修才回到黄大根家里,黄大根一家人正在吃水泡蛋泡炒冻米。

  黄大根看郑修才又回来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新闻,他瞪了郑修才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你刚吃了又跑来干什么?”

  郑修才说:“黄主任,我们那不是饿急了,说气话吗?晚上我们不会再来了,你还是开开金口,给我们把烧柴解决了吧,我们会感谢你的!”

  黄大根还没说话,曹扣姐抢先说:“你们把我家的饭都抢着吃了,还要解决什么烧柴呀!你当我们是小孩是吧?屁股给你们打了,还要逼着我们尿尿,真会做梦。”

  郑修才佯笑着说:“曹主任,哪里会呢!我们哪敢呀,那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吗?也许玩笑开得有点过,下次改正,一定改正!”

  黄大根见郑修才话说得软下来了,他立马态度硬起来,骂道:“你奶奶个蛋,你把大爷当小狗×吗?哄老子,老子根本不会给你们一根烧柴,饿死你们这些王八操的一堆男女,你给我滚,要不老子就捏紧拳头揍死你!”

  郑修才很冷静地说:“黄主任,我们有事说事,别发火,你是领导,骂我们两句我就认了,只要你能给我们解决烧柴,怎么着都行!”

  曹扣姐厉声说:“话已说得清清楚楚,不可能给你们这些王八操的解决烧柴,你滚——滚——”

  郑修才说:“你们消消气吧,我等着黄主任给我们解决烧柴。”

  黄大根再不说话,他放下碗筷,举起拳头就朝郑修才扑过来。

  郑修才眼睛滴流一转,看到灶台上有把菜刀,他一边闪开黄大根打过来的拳头,一边冲向灶台,拿起菜刀,向黄大根反扑过去。郑修才并没有真下刀,来了一个扫荡腿,把黄大根撂倒在地,黄大根叭啦摔了个脸贴地,郑修才骑到黄大根身上,本想一刀把黄大根的头斩了,但他把刀举到半空又急速地翻转了一下,来了个刀口朝上刀背朝下,狠狠一刀砍到黄大根的后脖子上。

  黄大根感到脖根子没命地一疼,接着一阵冰凉,他就晕乎了,气急的郑修才在黄大根的后脖根子上连拉了几刀。

  曹扣姐哭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郑修才骑在黄大根身上朝曹扣姐骂道:“你眼瞎啦?谁杀人呀,杀人不淌血呀!”

  黄大根好像听到郑修才说没杀人,既然郑修才没杀人,那他就还活着,他就在郑修才胯下挣扎了一下,他这才觉得自己确实还活着,他又动动脖子,头还在脖子上,他心里不免有些庆幸。

  郑修才仍然不忘问黄大根:“你到底解决不解决我们的烧柴?”

  黄大根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他知道郑修才根本不敢杀他,就坚决地说:“不解决!”

  郑修才说:“那我……就砍死你……”

  黄大根说:“任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装孬种解决你们的烧柴!”

  郑修才真想一刀把黄大根结果了,但他没有那么做,他把刀背压在黄大根后脖根子上说:“那我们就上你家的屋,拔你家屋上的稻草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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