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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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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西子湖残雪

  这天晚上,陈定春来到接待站办到东海市的火车票,接待站的人说到东海市的火车票没有了,必须要等,但有明天上午到浙州市的火车票,是南海市直达浙州市的特快。

  陈定春不啻喜出望外,他们正好要到浙州市去,现在有到浙州市的火车票,这叫天赐良缘。但她把自己的想法深藏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很平淡地说:“组织上有困难,我们很理解,那我们就到浙州市,到了浙州市再想办法。”

  接待站的人马上就拿出五张到浙州市的火车票,让陈定春在一张表上签了字。趁车时间是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陈定春领了火车票当即就发给了每个人。

  孙大明看看火车票,瞄了一眼,就装进了口袋。

  陈定春说:“明哲保身,你也不看看火车票是到哪里去的呀!”

  孙大明其实已看清楚是到浙州市的火车票,故意从口袋里把火车票又掏出来,装模作样地仔细看着,噘起嘴说:“搞什么呀?怎么是到浙州市的火车票,这不是到东海市的呀!这叫我们怎么直接回家呢?”

  陈定春说:“人家没有到东海市的火车票,怎么回家只能由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孙大明说:“你不是故意的吧?”

  陈定春说:“本人一贯办事正派,你别冤枉好人。”

  孙大明说:“等到本人搞清了真实情况,绝不会放过某个坏人。我虽然明哲保身,但也不愿受坏人欺负。”

  陈定春说:“信不信由你。”

  第二天上午,梅远等人正要从接待站出发去南海火车站,房东中有个叫卢清华的男生连忙走过来,说:“今天火车站有造反派在闹事,有一派造反派要到上面去告状,另一派造反派就在火车站堵截他们,连机枪都架起来了,现在你们根本不能到火车站去。”

  梅远茫然地说:“不去不行呀,我们是上午的火车,火车不会等我们呀!”

  卢清华说:“你们明天走不行吗?”

  艾问江说:“我们已经办过离开接待站的手续了,路上的补助费也领了,没人接待我们了,要是明天走,今天就没住的、没吃的。”

  陈定春说:“火车站的火车还开吗?”

  卢清华说:“据说向北开的火车都被闹停了,向其他方向去的火车还在开。”

  陈定春说:“我们是到浙州市,不是向北。”

  卢清华说:“据说进不了火车站,火车站被造反派封住了。再说那里架着机枪很危险呀!”

  孙大明浑身开始发抖。

  艾问江说:“我们到了火车站再说。”

  卢清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走,那我送你们,我舅舅在火车站货运部工作,我去找找他,看能不能让你们从货场进到火车站里面去。”

  秦永龙说:“那好,那好,那就麻烦你了!”

  卢清华说:“说不上麻烦,我们都是红卫兵战友,应该互相帮助。”

  说好后,卢清华就带着梅远等人穿过一条街,上了直达火车站的公共汽车。

  梅远等人到了火车站,卢清华就把他们带到了货运部,找到了他的的舅舅。

  卢清华的舅舅叫来一辆拉货的小卡车,让梅远等人上了那辆小卡车,交待司机把他们送到客运站台。

  梅远等人感谢了卢清华和他的舅舅,坐在小卡车上与卢清华及卢清华的舅舅挥手道别。

  小卡车开动以后,孙大明说:“现在不会打枪吧?要是现在造反派们互相开火,子弹飞到了我们头上,那……怎么办呀?”

  陈定春说:“那你就脑袋开瓢,死呗!”

  孙大明说:“我是说子弹飞到别人的头上,不是飞到我的头上。”

  秦永龙说:“子弹长着眼睛,它专门找胆小怕死的人,一旦飞出来就盯着你,不会碰到别人的。我们这几个人就怕你保不住要用脑袋挡子弹。”

  孙大明说:“音乐家,行行好,别说了,我是替你们着想,你却吓唬我。”

  说话间,站台到了。

  几个人刚刚爬下小卡车,还没看到开往浙州市的火车在哪里,突然接连听到了两声枪响,好像是在对射。

  孙大明吓得缩着头,往地下一蹲。

  梅远本能地跟着孙大明蹲到了地下,不禁喊了一声:“我的妈呀——”

  艾问江站到孙大明和梅远身边,说:“这枪声是在车站外面响,离这里还远。别怕,大家都别怕,我们赶快找开往浙州市的火车,上了车就安全了。”

  五个人凑到一起,相互挨着往前走。

  秦永龙眼睛一亮,手指着左前方说:“到浙州市的火车就在哪里,车厢上挂着牌子。”

  孙大明顺着秦永龙手指的方向一看,开往浙州市的火车离他们并不远,他立即奔跑起来。

  大家都跟着孙大明跑。

  陈定春说:“你们别跑,我跑不动。”

  艾问江放慢了速度,跟着陈定春一道往前走。

  梅远等人迅速地上了火车,还找到了座位。

  这趟车是由南海市开往浙州市的红卫兵特快专列,凡是直接到浙州市的人都有座位,中途下车的人都是站票。

  火车按时离开了南海火车站,但速度不快,一路上开开停停,快到竹洲的时候,有人说竹洲在开火,担心火车在竹洲被拦截。

  陈定春说:“看来这一路不太平,我说从江城市走,你们非要坚持这样走,现在好了,面临着厄运。”

  梅远说:“从哪里走都一样,都要途径竹洲,如果真要倒霉也是逃不掉,也许竹洲已经停火了。”

  艾问江说:“别说了,现在什么也别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永龙说:“你们担心什么,不是让我们出来经风雨见世面的吗?不要害怕这些小事呀!大家要刀山敢上,火海敢闯,面对刀光剑影,不眨眼睛。天下是我们的,看谁能把我们怎么样?革命伟业,我们不干谁干,生死关头,我们不牺牲让谁牺牲?今天挨了刀,明天发新芽,血流干了,只当百川入海……”

  陈定春笑得一喷,说:“我的亲爱的音乐家,你别朗诵歌词了,你要牺牲就来实的,现在就从车窗蹦出去!”

  孙大明说:“我的妈妈呀!大家听出来了吧,什么我的亲爱的,多肉麻,当着一火车人的面也叫得出来。勇敢,真是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把英雄锻炼出来了,浑身都是胆,还要再加上雄赳赳!”

  陈定春知道自己说冒了,真是泼水难收,这下算是被孙大明逮着了,一时间涨得满脸痛红。更可恨的是,秦永龙在暗自得意,梅远也在窃窃地笑。

  孙大明见陈定春脸红,就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忘形,往座椅背上一靠,仰着头唱洋腔:“这人呀,不管居心如何,面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狂风暴雨,早晚都要暴露出真面貌。这不,用不着革命群众去揭发,阶级敌人就憋不住地自己跳出来了。”

  陈定春已经稳住情绪,朝孙大明肩上打了一巴掌,说:“对呀,你想明哲保身行吗?你的反动阶级本性总是改不了,你跳出来干什么呀?你跳出来就砸烂你的狗头。”

  艾问江见附近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就说:“别说了,别影响别人,都累了,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

  秦永龙故意打起呼噜来。

  夕阳西下的的时候,有人说竹洲到了。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不知能不能正常通过竹洲。

  竹洲火车站到了,火车并没有停,一直飞奔向前,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兴奋的掌声。

  火车迅速拐过了竹洲,由向北转为向东,出潇湘,横越而去。

  第二天中午,火车安全到达浙州火车站。

  梅远等人下了火车,来到火车站出口,并没有人验票,直接来到火车站广场,广场上滞留了很多人,四方各停着一辆卡车,卡车上架着枪支。人都在向广场西边涌动,梅远等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只好随大流,拼着命往前挤。

  广场上的大喇叭在喊叫:“旅客们,大家不要惊恐,我们在搜查坏人,搜查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坏人,我们不会伤害广大旅客,我们既不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请大家主动配合我们,不要混乱,有序向西移动,大家接受搜查后,马上就请大家迅速地疏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万万岁——”

  孙大明嘀咕着:“这么多人,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呀?”

  大喇叭又叫起来:“请每个旅客在接受搜查时主动出示证件,凡是有红卫兵证、工作证或是单位证明、介绍信的,并手持外地来杭州火车票的旅客,我们都及时放行,请大家放心,请大家一定要克制情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万万岁——”

  梅远等人到下午四点才来到验明正身的地方,还算有幸,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搜查。

  这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这场雪对于浙州市来说,来得早了些,因为现在才进入十二月份,正常的年月浙州市要到元月以后才会下雪。

  梅远等人出了火车站广场,找不到接待站,陈定春遇到人就打听哪里有接待站,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搞清楚因为火车站这几天有造反派打仗,接待站撤到了火车站西面,离火车站尚有一公里路程,有汽车到那里专门接来浙州市串联的红卫兵。

  陈定春带着同伴一路西奔,终于看到一辆汽车,上面贴着“接待红卫兵专用车”。车门开着,车上挤满了人,车外还有人在挤。

  艾问江果断地说:“我们也往车上挤。”

  说是往车上挤,其实谈何容易,在梅远等人前面还有十几个人,那些人好像也难挤上车。

  艾问江说:“秦永龙,你打头,梅远和陈定春在中间,我和孙大明在后面推你们上车。”

  前面的人终于全部都挤上车了,秦永龙楸着前面人的衣服跟着挤上了车,转过身,一手拉着陈定春,一手拉着梅远往车上拖,并用屁股拱着前面的人往车上倒退。艾问江和孙大明撑着梅远和陈定春的腰,把他们硬往车上塞。梅远和陈定春的身子上了车后,艾问江一把将孙大明拢到车门口,然后他楸着孙大明站到了车门边。

  艾问江大叫着:“师傅,关车门,关车门——”

  师傅说:“车门关不上——”

  艾问江说:“那你就开车吧——”

  汽车哼哼着启动了,艾问江就悬在车门口,梅远的心也随着悬了起来,她一手抓着秦永龙的衣服,一手抓着艾问江的衣服,大声喊着:“大家往里挤,站在车门口的人很危险,请大家帮帮忙——”

  开车的师傅也在喊:“大家往里挤一挤,让我把车门关上,要不会出人命的——”

  艾问江觉得身后松动了一点,他猛地往后一仰,两脚往上一撤,车门刺啦一下关上了。

  梅远的脸色平静了下来。

  艾问江扒到车门上,长叹一声说:“天呀,我的小命是不是还在呀!”

  汽车一直开到了省政府的招待所,快速在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陈定春看到小楼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有两个人在办理接待。陈定春是第一个走下车的人,她赶快跑过去排队办理接待手续,她前面只有三个人,很快就轮到了她办理,她递上五个红卫兵证,接待人员一一做了详细登记,然后让陈定春签了名。

  接待人员迅速递给陈定春十块钱,五份饭菜票,五张火车票,并对陈定春说:“钱是补助你们回家路上的用费,你们都住二楼,男生住205,女生住206。”

  陈定春看了一下饭菜票,觉得不对,就问接待人员:“怎么就发给我们五餐饭菜票,我们要在浙州呆五天,后几天吃什么呀?”

  接待人员和蔼地说:“最近上面发了通知,号召停止串联,红卫兵都要立即返校复课闹革命,不准各地再接待串联的红卫兵,我们发给你们五餐饭票,是因为你们的火车票是后天上午的,这样就安排你们在我们这里住两个晚上,并安排你们在逗留期间吃五顿饭。这是按上面统一规定办的,请你们多多给予谅解。”

  陈定春说:“再宽容两天不行吗?”

  接待人员说:“不行,我们没这个权利,再说火车票都安排好了,不能更改。”

  艾问江说:“外交家,算了,不要为难人家。”

  梅远等人上了二楼,205号房间和206号房间的门都是开的,两个房间是连墙隔壁。梅远走进206房间,房间里没有人,四张学生双层床上的被子都是叠得好好的,没有人动过。这说明确实是停止接待了,要不房间里应该人满为患。她看到房间的墙上贴着一张《关于停止红卫兵串联,立即复课闹革命的通知》,通知明明白白写着立即停止红卫兵串联接待,只安排乘车或转乘期间的临时宿食。

  陈定春说:“梅医生,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要赶我们回家吗?复什么课,说得好听,能复得起来吗?”

  这时候,孙大明在门外喊:“梅医生、外交家,肚子饿了,快到食堂里去喂膆子。”

  梅远说:“喂什么膆子?我们只有胃,没有膆子,只有你自己才有膆子!”

  陈定春说:“别跟他啰嗦,这下他高兴了,可以早点回家了。”

  孙大明说:“是啊,这叫事随人意。停止串联的通知就是我指示下发的。”

  “真能吹牛!”陈定春冲出房间,带着火气说,“你小心点,国家有新规定,凡是吹牛的一律砍头。”

  秦永龙说:“都饿得快闭气了,你们还打什么嘴巴仗,快走,快吃饭去。”

  吃过晚饭,孙大明说到街上看看。

  梅远说:“算啦,又是雪又是风的,街上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房间去睡觉。”

  秦永龙说:“睡觉,睡好了明天去逛西子湖。”

  其他人也都同意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梅远等人来到了西子湖边。雪夜里就停了,西子湖的残花败柳间和地面上稀疏地残存着一些积雪,湖水冷飕飕地沉静,寒风卷动着空中的树梢,撕破了湖面的波浪,俨然是一派残冬的景色,那种桃红柳绿,情男情女相依相随的风景早就不在。

  梅远等人来到西子湖东岸的长堤上,踏着地上零散的残雪寻找断桥。他们来到一坐拱桥上,梅远左看看,又看看,陷入了不解之思。

  孙大明说:“断桥在哪里呀?”

  陈定春说:“我们站的这座桥不就是断桥吗?”

  孙大明说:“外交家,只懂外语,没有学好汉语,断桥,断桥,顾名思义是残缺的,我们站的这座桥非常完整,怎么说它是断桥呢?”

  梅远说:“明哲保身,你真可爱,断桥是桥的名字,并不是说桥就是断的。外交家说得不错,她对断桥特别有感觉,要比我们敏感,她有过断桥恨。”

  陈定春听出了梅远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有失恋的经历,立即说:“梅医生比我们更强,她到了这里就陷进了断桥爱!”

  秦永龙说:“二位姑娘说得都对,断桥就是为爱情而建的,本人决定在这里吹上一曲,否侧就不记得自己到西子湖来过!”

  笛声顺着秦永龙闪动的手指响起,初冬的西子湖好像更冷了,笛声虽然明丽辽远,却又那么哀怨凄凉。

  一曲吹过,梅远问:“音乐家,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好听极了。”

  秦永龙说:“这是越剧《白蛇传》中的一段前奏曲。”

  “啊,《白蛇传》!”孙大明激动地说,“那我的白娘子在哪里?”

  陈定春说:“你当你是许仙呀?别抬高自己,糟踏白娘子,你是老法海,是癞蛤蟆!”

  大家不禁放声大笑。

  湖滨和长堤游人如织,大家并不在意满湖寒意。

  艾问江说:“我们往前走,好好地领略一下这道著名的长堤风光。”

  陈定春悠闲地吟诵起来:“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走过一道长堤,梅远等又来到另一道堤,当初绿里映红的桃柳,现在只是枯枝梢头摇动着素白。几位好学友的心情难以平静,堤尚在,古人在何方。千古悠悠,睹物思人,觉得人生煞费苦心地建造纪念碑,不如留下点滴业绩。

  秦永龙说:“这里来过两个造福一方的好官,所以人们世世代代不能忘记他们。”

  梅远说:“对呀,历史上像这样的好官不多呀,既有才情,又能办实事、好事,将荒凉的大海一隅,变成了人间天堂,他们因此而活在人们的心中。”

  走过长堤,梅远等人在中午时分来到了碧水观鱼,清冷的湖畔,残雪凄凄,不见一片鱼鳞,天时酷冷,连鱼都沉底了。本来是游人集中的地方,现在冷冷落落。岸畔花园里的牡丹只剩下一些黑黝黝、光秃秃的颓枝,枝头挑着细碎的雪粒,在一片闹腾的世界里难得能看到清幽寡淡。在此即使无所观看,但可以静思。

  孙大明说:“惨淡一片,就像我的肚子,空空的,我们找个地方填肚子去吧!”

  “就你饿得快!”梅远说,“有风景不看,就知道惦记着吃饭。”

  孙大明说:“梅医生呀,梅医生,你身为医生,应该知道吃饭有多重要,它是人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人不吃饭就不能活,还能谈什么这个那个,哪里还有什么许仙和白娘子的那种浪漫。大家喊这万岁,那万岁,都是乱叫唤,只有吃好饭才能万岁,万万岁!”

  陈定春说:“好,好,吃饭,前面就有个饭店,我们就到哪里去饱餐一顿。”

  五个人走进饭店,陈定春主动去卖饭菜,饭菜没上桌,服务员先给每人上了一杯龙井茶。

  秦永龙说:“天呀,喝龙井茶,这一杯茶要多少钱啊,这岂不是太资产阶级啦!”

  陈定春说:“不贵,每杯一毛钱。”

  梅远说:“还不贵呀,已经是一碗面条钱了!”

  艾问江说:“喝,喝,难得享受一次资产阶级待遇。”

  接着菜就上了桌,有一盘糖醋鲤鱼,一盘红烧黄鳝,一盘东坡豆腐。

  秦永龙说:“吃这么好呀,这是超资产阶级,已经成了帝国主义。”

  陈定春说:“没多少钱,菜六块钱,饭五毛钱,龙井茶五毛钱,一共七块钱。接待站不是发给我们十块钱吗?还剩下三块钱,一个人还可以发六毛钱,我现在就把六毛钱钱发给大家。”

  艾问江说:“这菜安排得好,鲤鱼、黄鳝、东坡豆腐都是西子湖的名牌菜,必须要品尝,品尝,要不我们今生不就白活啦!”

  菜吃完后,孙大明说:“没什么好吃的,鱼就是鱼味,黄鳝就是黄鳝味,豆腐就是豆腐味。”

  陈定春说:“你是猪八戒吃人生果,食而不知其味。”

  吃过饭,已是下午三点,梅远等人来到了岳飞庙,院落里有一帮人正在辩论,双方的火气都很大,互相已在推推搡搡。辩论的内容是关于秦桧,一派要给秦桧平反,一派说秦桧是汉奸卖国贼,坚决不能给他决平反。游人被他们吵得不得安宁。

  梅远等人赶快离开了岳飞庙,来到了六角塔,一直登上最高层,遥看江水弯弯曲曲绕过丛山,穿透浓浓的云层,向东拐了过去。一派山河壮阔,怎么能不叫人感叹。

  傍晚时分,梅远等人回到接待站吃过晚饭,回到住处,他们的房间里住满了人,那些人见到了梅远他们就哄他们走,说他们是宁州的造反派,招待所被他们占领了。

  艾问江要和宁州造反派交涉,宁州造反派蛮横无理,不仅不理不睬,反而要动手打艾问江。

  梅远赶快向艾问江示意,不要和宁州造反派理论,以防生出事来。

  住处被占领了,梅远等人只好来到火车站,火车站的造反派虽然撤了,但火车站也瘫痪了,没有人管事,他们就爬上了一列开往东海市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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