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救了两条性命
梅远等人吃过盐水泡饭,天早就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两个人对面而立也是谁也看不清谁。秦永龙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帮大家点亮了两盏煤油灯。男生、女生各拿一盏煤油灯,就分头进入房间去铺地铺。陈定春和陶小溪走近房间看着几捆摆在地上的稻草,不知道怎么办好。梅远走到稻草旁边,看了看,心想这些稻草有什么精贵的,往地上一撒,铺上被子不就能睡觉啦。
梅远弯下腰,解开捆稻草的绕子,就开始动手把稻草往地上撒,可是那些不值钱的稻草就是不听她的,乱糟糟地撒不开,理不清。她急得叫起来:“陈定春、陶小溪,你们别站得笔直呀,快来帮帮我!”
陈定春和陶小溪慌忙上前弓身给梅远当帮手,可是越帮越乱,地上的稻草变成了鸟窝。
梅远惊慌地大叫起来:“音乐家,你过来,你快过来!”
秦永龙应声从男生房间里跑了过来,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稻草,哭笑不得地说:“此情此景,怎么说呢?”
陈定春说:“反正是不好看,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秦永龙说:“那我就实事求是地说,非常像猪窝。”
梅远噗嗤一声笑喷了。
陶小溪说:“这话倒蛮幽默。”
“可能是故意损人吧?”陈定春乜睨着秦永龙说,“说什么不好,非要说那种话,真气人!”
秦永龙一边整理地上的稻草,一边对陈定春说:“不是你叫我说的吗?我说了实话你又生气,对不起,那就说是凤凰窝!”
梅远说:“说凤凰窝虽然好听,但不像,那就随便发挥想象吧!”
说话间,三个女生直挺挺地站成了一排,看秦永龙蹲在地上忙着。秦永龙不愧是农村人,他只几分钟就把所有的稻草都理顺了,很快就把地铺铺好了。
这里还没忙完,那里郑修才又叫起来:“音乐家,你跑到女生房间里怎么就不出来啦?你赶快过来帮帮我们呀,你刚才放开的稻草,都被我们弄成乱麻了,我们的房间现在连狗窝都不如了。”
秦永龙问梅远:“你们自己会铺被子吗?”
梅远说:“会,非常会,从现在起我们就用不着你了,你到那几个难兄难弟那里去吧!”
在秦永龙的帮助下,男生们很快也把地铺铺好了,他们脱下衣服钻进被子就睡了。秦永龙就赶着回家去了。
女生们铺好被子,三个人互相望望,他们好像有一件重要的日常事情没办法做。
梅远说:“我们都别看了,我们倒真的遇到了难题,我们好像都没带洗脚盆呀!”
陶小溪点点头。
陈定春说:“我们太缺少生活经验。”
梅远说:“今晚只能就这么扛过去算啦,明天再想办法。”
陈定春说:“行,脱衣服,吹灯睡觉!”
陶小溪说:“别吹灯,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梅远猛然一愣,看看陶小溪又久久地看着陈定春,她被陶小溪提出的这个万分现实的问题弄懵了。而且她早就想上厕所,因为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就把话放在心里憋闷着,一直不好说出来。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陶小溪,只好问陈定春:“外交家,你知道哪里有厕所吗?”
陈定春双眼呆痴,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看到男生们出去过,他们也许解过手了,你去问他们。”
“问他们。”梅远为难地说,“这种事问他们,怎么好意思问呀!”
陈定春说:“不问他们怎么办?就准备在身上搞呀!”
陶小溪可怜地低下了头,几乎要哭了。
梅远苦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间,她站到男生房间门口大声问:“男生,你们知道哪里有厕所吗?”
男生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
郑修才说:“孙大明,你告诉女生。”
孙大明说:“艾问江,还是你说妥当些。”
艾问江很稳重地说:“这里没有厕所,靠房子东边有几个坟堆,那里还比较干净。”
梅远问:“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艾问江说:“别的地方没有遮挡,不安全。”
梅远小声地说:“知道了。”
在梅远问男生的时候,陈定春和陶小溪都站在他们的门口听着。
梅远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间的门,对陶小溪和陈定春说:“你们都听到了,怎么办?”
陶小溪扁着嘴说:“反正我要上厕所?”
陈定春楚着眉说:“那个地方能去吗?”
梅远说:“不去怎么办呀?我有手电筒,我们用手电筒照着去,再把食堂里的菜刀拿着,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就拼着命舞菜刀。”
陶小溪说:“那就去吧,再不去我就要出毛病了!”
三个人出了门,陈定春手拿菜刀打头,梅远拿着电筒走在后面,把陶小溪夹在中间。他们什么也不敢看,只觉得黑压压地一片,天连着地,地连着天,沉沉世界好像消失了,鸡不飞狗不叫,冷风飕飕,让人毛骨悚然。梅远用力打开手电筒,只能照见巴掌大一块。他们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来到了坟地里,梅远用手电筒照了一遍,三个人各选了一个位置,梅远赶快关了手电筒,各人就开始抓紧办自己的事,他们刚蹲下身,不知什么“咕哇”怪叫一身,陶小溪拎着裤子就要跑。
梅远说:“别怕,是鸟叫!”
陶小溪说:“我尿没尿出来,身上倒冒出了许多冷汗。”
三个人总算办完了事,回到房间里,对着昏黄的煤油灯互相看看,都不敢相信地苦笑着。
陶小溪说:“这乡下多困难呀,尿泡尿比生人还难,难得叫人想不出来。”
陈定春说:“从早上到晚上,还在同一天,我们这就变成野人了,在荒郊野外屁股朝着黑漆抹乌的天就撒尿了,这人呀,一旦被逼到无奈的地步,本来不敢想象的事居然也做出来了!”
梅远说:“你还外交家呢?说话一点也不讲风度,既然那样做了,就别那样说呀!把什么屁股和尿之类的都说出来了,你是老妇女吗?什么也不顾忌,就这么随嘴拉。”
陈定春已笑得直不起腰,她拍着梅远的屁股说:“什么呀?你别瞎扯,我是实话实说,我们到了这个鬼地方,这都叫什么事呀,这也算人过的日子吗?”
陶小溪浑身不自在,她不敢笑,也不敢哭,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几乎傻了。
梅远说:“现在我们快吹灯睡觉。”
陶小溪说:“梅姐姐别吹灯,我还要问一句话,要是我夜里还要上厕所怎么办?”
梅远傻了,她愣了许久,问陶小溪:“你平时夜里要起来几次呀?”
陶小溪说:“一般都是两次。”
陈定春鼓着腮帮子说:“老天呀,两次,那怎么办?”
陶小溪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梅远说:“我们陪你一道到坟堆里去呗!”
陈定春说:“那夜里遇到鬼怎么办?”
“好办!”梅远很镇定地说,“尿泡热尿把鬼烫死。”
陈定春说:“明天白天我们还要撒还要拉,那……那怎么办?”
梅远说:“还到坟堆里去呀!”
陈定春说:“那……怎么行呀,你太大方了,你可能是疯了,白天什么都能看得见,怎么能脱得下裤子呀,那你还不全暴露啦!”
陶小溪听了一下就傻了,伸着脖子,呵着嘴,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梅远也晕眩了一阵,待她清醒过来后捶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糊涂了,被你们两个又是屎又是尿地弄糊涂了。那样肯定不行,明天白天绝对不能在坟堆那里干那种事,外交家暴露一点关系倒不是太大,别人绝对不能暴露,那是绝对的,绝对的!”
“我能暴露,你们就不能暴露呀!”陈定春气呼呼地反击梅远说,“你们是金枝玉叶呀,越是金枝玉叶,人家越稀奇,越要看,那样暴露出来了也许还能卖票,让大家一律凭票观赏。”
陶小溪哭声地说:“你们别胡说了,明天怎么办呀?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这样活着也是活受罪!”
陈定春问:“到了这一步,你说怎么办?”
梅远一屁股坐到地铺上,抓了好一会头,说:“我们明天找人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商店,我们去买痰盂,有了痰盂一切就都解决了。”
陶小溪说:“这里没厕所,痰盂要是装满了屎和尿,往哪里倒呀!”
“哈,哈,这你还愁呀,先拉下来再说。”陈定春不禁笑起来,说,“这里是农村,到处都是田地,痰盂非要往厕所里倒呀,倒到田里不是马上就能发挥作用吗?”
梅远说:“现在不讨论,只要有地方拉,有地方撒就行。睡觉,盼望明天好运。”
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左右,秦永龙来到了泥湾大队大队部,只见大门还关着,显然屋里的人还在睡大觉。
秦永龙用脚踢了两下门,骂道:“懒虫们怎么还不起床,都尿床啦!”
其实屋里的人早都醒了,一个个饥肠辘辘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起来既没吃也没喝,起来干什么呢?
孙大明说:“秦永龙这个坏孩子,他住在家里,一大早吃饱了,专门来骚扰我们,别理他。”
郑修才说:“你别过河拆桥,昨晚要不是他,那我们既无吃的,也无睡的,那还不都成了流浪儿呀!”
艾问江毕竟和秦永龙是铁哥们,什么也没说穿上衣服就去开了大门。只见秦永龙一手拎着一只大陶罐,一手拎着一只大圆竹篮走了进来。大陶罐里装着什么看不出来,大圆竹篮里装满了青菜和萝卜,中间还放着一只大竹筒。他来时路上一定走得很急,加上拎着两样重东西,头上、脸上都渗出了汗。
秦永龙放下大陶罐和大圆竹篮,就大声嚷起来:“还没起来的小子和姑娘们,快起来呀,乡下不作兴睡懒觉,姑娘睡懒觉久找不到好婆家,小子睡懒觉找不到好婆娘。快起来烧锅捣灶,要不你们吃西北风呀!”
陈定春在房间里叫嚷:“那种盐水泡饭我吃一顿就够了,我不想吃了。”
秦永龙说:“那怎么办呀?”
陈定春说:“就等着饿死呗,饿死了就进天堂了。”
梅远说:“人家音乐家能看着你孤身只影上西天吗?你这不是故意要挠人家的心吗!”
“真的呢!”秦永龙说:“我给你们带来了一点咸菜和新鲜青菜,你们起来做饭吧,不要干躺着把胃饿通了,胃有了大洞用烂泥巴是补不起来的。”
艾问江大叫起来:“起来,起来,所有的懒鬼都起来。”
说话间,梅远已起来了,走到秦永龙面前问好,跟着陈定春和陶小溪也起来了。最后起来的是郑修才和孙大明。
孙大明说:“你们女生做早饭吧!”
梅远在陈定春和陶小溪耳边分别叽咕了一下,三个人就不声不响地溜了。
孙大明说:“你看梅远这人,别看她平时温柔厚道,到了关键时刻就变了,叫他们做早饭,她不仅不干,把另外两个黄毛丫头也鼓捣走了。”
郑修才说:“你说得对,人家就是说女的比男的懒,这就算见识了。”
艾问江没有吱声。
秦永龙说:“来,我来给你们做早饭,你们说是吃稀饭还是吃干饭?”
郑修才说:“吃干饭,不吃稀饭,早饭中饭一顿吃。”
艾问江说:“好主意。”
孙大明说:“那三个黄毛丫头能同意吗?”
“管他们呢?他们都跑掉了!”郑修才说,“我们带他们做饭,给他们吃就算非常爱他们了,还由得了他们同意不同意。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孙大明说:“我同意。”
早饭快做好时,三个女生回来了,一个个轻松自如。
郑修才冲着三个女生问:“你们这几个坏鬼跑出去干什么好事去啦?”
陈定春故意一本正经说:“我们找厕所去了,需要对你进行详细报告吗?”
郑修才不由得脸红到了脖根子,不知如何是好。
吃早饭的时候,秦永龙坐在一旁无事,陪大家瞎吹,吹的尽是泥湾当地的轶闻奇事,诸如哪里有什么鬼,哪里有什么神,哪里养猪场的老母猪夜里逃出猪圈,被野猪强奸了,吹得非常离奇。
梅远听得心里发瘆,就打断秦永龙说:“哎,音乐家别乱吹了,跟你打听点正经的,附近哪里能买到日用品?”
秦永龙问:“你要买什么日用品呀?”
梅远说:“不能跟你说,买我们女生用的东西。”
秦永龙说:“离这里七八里路远,有个地方叫坝埂头,那里有商店,你们可以到哪里去买东西。”
吃过早饭,梅远等三个女生就开始向坝埂头进发,他们在坝埂头幸运地买到了塑料痰盂,价钱不贵,容量还不小。同时,他们每人又买了一只小塑料盆,还合伙买了一只木头洗澡盆,总算把女生必须的、最简陋的私房用品备齐了。
因为三个女生外出买东西,晚饭也是艾问江做的。
第三天,黄大根把梅远等人分到了六个生产队,好在他们所在的生产队都是连片的,梅远被分在第三生产队,这个生产队是黄大根家所在的生产队。陈定春被分到第四生产队,陶小溪被分到第五生产队,孙大明被分到第六生产队,郑修才被分到第七生产队,艾问江被分到第八生产队。秦永龙家在第九生队。因此,梅远他们居住的大队部,就被当地人们叫做泥湾知青点。
时下正值冬季,女劳力没有什么活做,都在家里干家务活,所以女生们也就没事。男劳力在干田间管理和水利冬休的活,所以男生分到生产队后,就投入了劳动。
梅远虽然对下乡很有抵触,但是真到了乡下,她倒还很认真,虽然冬季女劳力没事,她每天还是到生产队去看看,然后就回住处为男生们烧饭洗衣服。
这天梅远到生产队去,陈定春和陶小溪也要跟着她一起去。他们走到梅远所在的第三生产队村头时,只见村头一户人家的大嫂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门槛上痛心疾首地哭着,他们不免就在她家门口站住了。那大嫂看到有人站在她家门口,就哭得更加天崩地裂,好像在绝望中求救。梅远不禁肝胆俱裂,低下头看抱在大嫂怀中的孩子,孩子病得很严重,没有一点精神,好像脱水脱得很厉害,她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太阳穴,发现孩子在发高烧。梅远安慰了一下大嫂,叫陈定春和陶小溪帮助大嫂给孩子喂点盐开水,她回知青点去拿温度计和药。
梅远拿来温度计给病孩量了一下,高烧三十九度六。梅远向大嫂询问了孩子生病的情况,大嫂说孩子拉肚子拉七八天了,这两天又发高烧,刚才昏迷了,还抽筋。梅远动员大嫂赶快带孩子到医院里去看,大嫂说没钱,孩子爸爸在参加水利冬休,又请不动假。
梅远无奈,只好给孩子喂了点她从家里带来的自己用的药,也就是退烧药和治拉肚子的黄连素。孩子吃下药后,梅远又丢了一些药给大嫂,细致交待大嫂每天怎样给孩子喂药,特别交待,孩子不发烧时,千万不要让他吃退烧药。
乡下的孩子很少吃药,这药到了他的肚子里见效很快,黄连素虽不是名贵好药,孩子吃了两天,肚子就不拉稀了,能吃能喝,到处跑着玩耍。这一下就传开了,说到泥湾来的下放学生中有个姓梅的女生是神医。自此,泥湾的社员就经常有人找梅远看病。当年在学校同学们开玩笑喊的所谓“梅医生”,倒真的成了乡下女郎中。梅远心里也有了一些慰藉,读了十几年书,一心想上医学院的梦想未能实现,现在凭自学的简单医疗知识,能为乡亲们看看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也算跟医生沾边了。因此,她利用一切时间,拼命看那些带来的医学书,以增加自己的医学知识,提高医疗技术。
这天半夜时分,忽然有人拼命打知青点的门,艾问江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了门,看到本大队十二生产队的一个叫老钟的中年男子满面是泪地站在门口,见了艾问江就往地下一跪,大叫着:“好人啦,我要请梅远姑娘给我老婆看病。”
艾问江慌忙大喊:“梅远,梅远——有人喊你去看病。”
梅远一边答着:“我来了——”一边就起床穿衣服。
梅远起床后,赶快询问老钟他老婆生的什么病?老钟说他老婆上晚的时候就要生孩子,到半夜都没有生下来,下半夜好像要往下生,而孩子到现在还生不下来,现在人都迷糊了,接生的老太太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老太太说大人、孩子都难保,老太太也被吓哭了。
梅远一听,判断是难产,她虽然脸上显得很镇静,心里却非常忐忑,她没接过生,而且这是难产,她可能应付了,但是人命关天,又不能不去。
这时候陈定春和陶小溪也爬起来了。
梅远对陈定春和陶小溪说:“你们两个陪我一道去。”
临出门时,梅远又对艾问江说:“你们男生也去,万一有什么事要跑路,你们腿脚快。”
梅远等跟着老钟拼命往老钟家跑,跑到老钟家时,老钟的老婆昏迷着躺在昏暗的煤油灯的微光里,梅远一边向接生的老太太询问情况,一边叫老钟赶快到邻居家去多借几盏煤油灯来。
根据接生的老太太的叙述,梅远运用她在书上看到的相关知识,对钟大嫂进行了详细检查,判断钟大嫂的胎儿是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横位,现在是卡住了,她想要是能帮助胎儿把体位调整复原,就有可能生下来,再者就是赶快想办法把钟大嫂送到临江县医院或是横江市医院去。她把她的想法和陈定春与陶小溪说了,叫陈定春与陶小溪帮助拿主意。陈定春和陶小溪都倾向把钟大嫂送到临江县医院去。
老钟听说后,告诉梅远要把钟大嫂送到临江县医院去,只能靠人抬,需要五个多小时。梅远一听,觉得时间根本来不及,她最终决定为钟大嫂复原胎儿的体位,叫陈定春与陶小溪站在旁边为她当助手和壮胆,叫三个男生赶快借辆自行车,到横江市去买止血药和消炎药。
一切安排好后,梅远叫陈定春与陶小溪给钟大嫂喂点温开水,看看她能不能清醒点。钟大嫂喝了温开水,人有所清醒,梅远又让钟大嫂吃了止痛药,接着又再让老钟喂钟大嫂喝下了一碗红糖米汤,以增加体力。
前期工作做好了,梅远伸出手就要为钟大嫂转顺胎儿体位,就在此时她出现了晕眩,她一个姑娘家从来没接触过别的女人的下半身,她的手发软,心发抖,不好意思实施她的操作。就在这时候,陈定春与陶小溪都在看着梅远,在用眼神鼓励她。梅远一咬牙,终于进入了操作状态,尽管钟大嫂很配合,梅远还是很快脸颊就流出了汗,陶小溪不停地用手帕为她擦拭着,钟大嫂有些疼痛难忍,身体剧烈扭动着,陈定春紧紧抓住了钟大嫂的两只胳膊。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操作,胎儿的体位终于顺过来了,梅远问钟大嫂感觉如何,钟大嫂说不像先前那么难受了。
梅远叫老钟为钟大嫂做了三个红糖水泡蛋,她亲手喂钟大嫂吃了下去,让钟大嫂再增加一些体力,好把孩子安全生下来。
钟大嫂吃过红糖水泡蛋,安静地躺了一会,忽然痛苦地大叫起来,梅远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下身账得生疼,根据她过去生孩子的经验,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孩子果然出生了,一声啼哭,迎来了微微黎明。
老钟、钟大嫂、接生的老太太、陈定春、陶小溪都很高兴。梅远不觉笑了起来,不想她因为陡然心情过分一放松,反倒因劳累过度,在钟大嫂的产床前晕倒了。
陈定春与陶小溪赶快用温开水把梅远灌醒。
梅远清醒后,交待老钟要注意看护钟大嫂,防止产后出现出血的情况。
上苍怜惜苦人,钟大嫂和孩子都平安度过了灾难。
孩子过三天的时候,老钟买了五尺红布,上面写着“神医梅远救了我家两条人命,我们全家永世不忘”,放着炮竹送到了泥湾大队知青点。
从此梅远就得了个响亮的神医名号。
梅远自己清楚,她哪是什么神医,只是农村缺医少药,她为乡亲们帮了一点忙而已,她觉得自己不仅不是神医,而且连普通的医生也不是,仅仅是为病人提供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