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校园被占领
横江一中会计室流血事件发生以后,为人民司令部觉得反到底兵团太丧心病狂,靠武力在校园里横行霸道。为了全校师生的利益,为了校园的太平,必须把反到底兵团彻底赶出横江一中。
袁梦仁想来想去,光靠他们为人民司令部的力量,对付不了反到底兵团,弄得不好还要遭殃。他找到P派司令王达保,要求P派总指挥部派出力量支援他们为人民司令部,用武力彻底粉碎反到底兵团。王达保有些犹豫。
尹扬对王达保说:“王大炮,你对这件事的态度一定要明确,要坚决支持为人民司令部,横江一中目前在全市的影响很大,我们要是完全占领了横江一中,就等于有了一个重要的营盘,这件事不能犹豫。”
王达保说:“那行呀,就从我们钢总司派出五百人去,都带上一米长的螺纹钢,而且用砂轮打出尖尖来,既能砍,又能刺,还不把狗屁反到底兵团那一窝龟孙子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还不哭着叫着爬出横江一中呀!”
程灿云老师听说要动武攻打反到底兵团,从她的内心来讲,巴不得能狠狠地教训一下归二宝那一小撮,她本人也能泄泄当初被批斗、受侮辱的愤恨。但是她想得更多的是,两派都是横江一中的学生,如果再一次动武,双方都要受到更惨重的伤害,说不定要闹出什么悲惨的事件来。大家本来并没有什么恩怨,完全是被鼓动、被挑拨的,变得鬼迷心窍。归二宝本来是有一些缺点,学习成绩也不好,但他当初也没危害班级,也没危害过学校,不知是什么歪风助长了他的邪气。袁梦仁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有思想,有抱负,对数学很有天赋,同学们叫他圆周率,意思是说他将来在数学方面能做出像圆周率那样的大学问来。现在他也被浊浪卷到了危险的境地,他居然也在谋划打打杀杀,他的性格好像被扭曲了。当然,对于袁梦仁自己来说,他觉得他怀着一腔正气,他在为道义斗争,他好像变得不顾一切。总之,程灿云老师觉得眼前乌云翻滚,一场腥风血雨离横江一中已经不远,令她悲痛和焦虑。
程灿云老师参加P派总指挥部,本来也不是想当什么头头,更没想到大家会打斗,她只是想能在同学们中间起点控制调节作用,牵制一下同学们的狂躁。程灿云老师想,她现在应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尽她的努力,去阻止一场不可预测的恶性事件。她决定派人把袁梦仁找到她家里,耐心地说服他,使他能晓以利害,告诉他不要把外面的工人领进学校搞武斗。校园已破落得不能再破落了,它根本经不起更为残酷的摧残。
袁梦仁来到程灿云老师家里,程灿云老师说:“袁梦仁呀,解决与反到底兵团的矛盾能否换一个方式,不要动武,更不能把外面的工人领到校园里来搞武斗,工人一旦失去控制,就要出大事,万一死了人,追究起来就要负法律责任。再说,学校已经是一盘散沙,再乱就彻底完了。”
袁梦仁说:“程老师,你的意思我全懂,但是归二宝他们丧心病狂,他们早就在搞武斗,他们就靠武力控制学校的吃喝拉撒和财务。我们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叫以牙还牙,以毒攻毒。自古江山都要有人保卫,不能拱手相让呀!我已下定决心,非打不可。要不三分之二的同学领不到助学金,没饭吃怎么办?再说,王大炮已经把战斗队准备好了,现在不可能半途而废。程老师呀,现在是气可鼓不可泄,这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程灿云老师觉得袁梦仁跟先前比完全换了一个人,心硬得很,很难扭转他,她就退让一步说:“那我们为人民司令部的同学们不要动手行不行,另外一定要掌握着,不要打伤人,更不能打死人,把归二宝他们轰走就行了,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出了纰漏于心不忍,也无法向社会交待。”
袁梦仁闭上眼晴,说:“尽量吧,我记着程老师的话,但还要看反到底兵团的态度,如果他们不问死活,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程灿云老师潸然低下了头。
这天大清早,横江一中的师生还没起床,钢总司五百个小伙子,穿着白色炼钢工人工作服,头戴笆斗冒,脚蹬毛皮鞋,手拿带尖尖的螺纹钢,来到了横江一中,他们先将学校的前后门都把守起来,然后将队伍在反到底兵团办公室周围齐刷刷地排开,派人打开学校广播室的广播,大声嚷叫:“所有反到底兵团的虾兵蟹将,赶快出来投降,赶快出来投降,不投降就叫你们灭亡——”
广播一叫,睡梦中的全校师生都被惊醒了。
袁梦仁也准备了两百人的队伍,与钢总司的队伍合到了一起。
归二宝听到广播叫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分明是被敌人劫营了。他跳下床,拿起放在床头的木棒就去集合队伍。任他拼命喊叫,只集中了三四十个人,其他人都缩在寝室里不敢出来。他的队伍跟钢总司和为人民司令部比,根本谈不上与对方对阵,他紧急动员说:“亲爱的战友们,我们面对凶残的敌人,现在不要恋战,我们只能杀一条血路逃出去,生死在此一举。”
反到底兵团一伙人在归二宝带领下,猛然冲到了一处围墙边,三四十人奋力推到了围墙,没命地往外冲。钢总司的战斗队员们抡着螺纹钢追打。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鬼哭狼嚎。反到底兵团的那些可怜的文弱书生们,哪是炼钢工人的对手,一个个丢下手中的木棒抱头鼠窜。
袁梦仁大喊:“,战友们,我们主要是驱散敌人,不要用钢筋刺人,也不要打人家的头和要害部位,尽量不要打,把他们赶跑拉倒——”
炼钢工人们红了眼,哪听得到袁梦仁叫喊,一个炼钢工人一下就刺破了一个反到底兵团男生的屁股,那个男生屁股流着血,仍然在狂奔。另外有个男生的头也被打破了。
幸好没人认出归二宝,要不归二宝必死无疑。
反到底兵团的战斗队员逃到了大街上,正好有辆公共汽车路过。驾驶员看到有一群学生被人追打着,就果断来了个紧急刹车,打开车门,让反到底兵团的战斗队员们爬上了公共汽车。
钢总司的人看反到底兵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无心再打,他们到各个寝室里去喊话,叫反到底兵团的人到学校操场上去集中,赶快投降,免得受皮肉之苦。
过了半个多钟头,有五六十个胆小的反到底兵团成员零零散散地来到了操场上,王达保开始对他们训话,他说:“你们这些小龟孙子,从今往后不准再跟着反到底兵团瞎胡闹,你们立即滚出横江一中,横江一中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以后我们要是看到你们反到底兵团的人还在学校里晃悠,我们就把你们的肋骨拆下来当鼓槌,知道吗?现在我们把学校的大门敞开着,你们快滚,到了十点钟还不滚的,我们就用钢钎把你们打出去,打得你们连喊亲娘的力气都没有。好了,你们滚——”
王达保说话算话,他把五百个钢总司战斗队员都集中到操场上休息,等待反到底兵团的人离开横江一中。
反到底兵团的人三三两两地溜出了学校,躲在寝室里的仇琼看着别人在离开学校,她也决定早一点离开。她怕被别人认出来找她麻烦,就脱下了黄军装,换上了黑裤子和花上衣,并戴了一副墨镜,做了简单的化妆,夹在人群里狼狈地离开了学校。
仇琼出了学校,一直来到好派总司令部,她看到归二宝已在向李复道详述他们遭到P派毒打的具体情况。
仇琼接上说:“现在我们好派的人都被赶出学校了,P派公开宣布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学校。我们要尽快组织反攻,一定要把地盘夺回来,把P派撵出去,这叫以革命的武力去战胜反革命的武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复道矜持着,他没有立即说话。他在想,归二宝不是很神气吗?不是要闹独立吗?原来他就这么大能耐,被人家尅瘪了,连地盘也丢了,现在你们想求我呀!他不冷不热地说:“那你们就赶快组织人马杀回去呀!”
归二宝说:“我们现在被打散了,好多同学都回家去了,只有靠我们好派总司令部派人了,李司令,请你快点下命令,越快越好。”
李复道说:“能快得起来吗?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人啊,等几天再说。”
仇琼说:“不能等呀,我们有好多同学,已流落街头,今天中午就没饭吃。”
李复道说:“不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革命就要经风雨见世面,就要经受艰苦的考验。不吃饭有什么了不起,这事就这样定了,等两天再说。”
李复道的话是有含义的,一是让不听他话的归二宝等人吃点亏,二是P派的仇一定要报,那得要看他高兴在什么时候报。
钢总司五百人在横江一中驻扎了两天,看看反到底兵团和好派总司令部都没有反扑,觉得危险已不大。加上王达保本来就是有勇无谋的人,他的脑子只能想一点眼前的小事,看不到明天和后天会有什么事。第三天,钢总司从横江一中撤出四百人,留下一百人维护学校的秩序,他们把反到底司令部改做P派总指挥部,并把整个P派的指挥班子搬进了横江一中。
袁梦仁他们为人民司令部建议学校撤掉了马新总务处主任,整个学校的后勤工作有分管后勤的副校长直接管理,调换了会计室会计,对会计室进行了维修。并由学校发出通知,所有没领到助学金的同学即日可到学校会计室去领。
正当横江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李复道把归二宝和仇琼找到了他的总司令办公室,让他们当天晚上准备二百个人马,明天跟好派大军一起去攻打横江一中,什么时候去再说,先集中人马等待命令。
仇琼说:“我们的人都被打散了,现在恐怕连一百人都没有。”
李复道说:“既然你们没人,那打什么×东西,算啦,你们就把骚气咽在肚里吧!”
归二宝赶快向仇琼挤挤眼睛,说:“不对,李司令,哦,李总司令,我们能组织到二百人,一定能组织到二百人,他娘的巴子,组织二百人不难。”
李复道说:“那行,就这么定了!”
当夜凌晨四点半,归二宝接到通知,要他带着队伍在五点之前赶到街心花园广场结合。
归二宝带着一支只有七八十人的队伍,在朦胧的晓色里像一伙幽灵,稀稀拉拉地窜到了街心花园广场上。
归二宝等人看到街心花园广场上已站着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穿着整齐的蓝工作服,头上戴着红安全帽,臂上扎着白毛巾,手里拿着钢板做的砍刀,一个个威武雄壮,杀气腾腾。
李复道看着归二宝只带来几十个人,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严厉地说:“你们站到队伍后面去。”
仇琼等人开始害怕起来,显得脸色紧张,浑身抖颤。
李复道走到仇琼面前,问:“你不舒服吗?”
仇琼说:“我看这么多人拿着刀,要是闹出人命来了怎么办?”
李复道说:“你别想许多,这是打仗,打仗还怕出人命吗?你们现在谁要临阵逃跑,我当场就把他的头劈下来。”
反到底兵团的一帮书生们听了个个毛骨悚然,谁也不敢吭气。
归二宝看到在李复道组织的队伍里还有一辆板车,板车上装满了东西,不知是干什么的。他心里害怕起来,在心里埋怨李复道具体行动方案怎么一点也不跟他通气。
只听李复道低声命令道:“出发——”
只二十分钟时间,好派的队伍就开到了横江一中的大门前,他们并没有冲击学校的大门,而是从板车上搬过两个大包裹,在学校大门底下摆放好,然后把队伍朝两边撤出了一百米,有个人在学校大门底下的包裹上点着了一道火捻,然后拼命向一方奔逃。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惊天动地,烟雾滚滚,砖石乱飞,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这时候归二宝恍然大悟,原来板车上拉的是炸药包。
熟睡中的P派战斗队员和横江一中的师生们,被爆炸声震醒,无不惊骇不已。P派的战斗队员们立即起床,王达保一边给钢总司打电话请求支援,一边把战斗队员们集中到操场上,准备战斗。
这时候,李复道又指挥从板车上拿出两只铁皮桶,点着两挂鞭炮,分别扔进了两只铁皮桶,只听哒哒哒剧烈地响起来,犹如两挺机枪在愤怒地嘶叫。
站在P派队伍前面的王达保说:“他妈的,好派动用武器了,战友们,跟我冲过去,与他们拼了!”
尹扬说:“现在情况不明,敌人好像做了充分准备,我们不能盲目行动,先撤到学校西边的山上去,那里易守难攻,我们就在那里等待援兵。”
李复道一帮人马在学校门口闹腾了一阵,见学校里面死一般寂静,不知P派是被震慑了,还是翻墙逃跑了,也有可能他们埋伏起来了,准备打伏击战。所以他们不敢贸然进入校圆内,就派出十个敢死队员先进校内去探虚实。
十个敢死队员,一直走到P派总指挥部门前,也没见到一个鬼影子,他们派一个人回到学校门口向李复道汇报,李复道布置两百个人把横江一中四面八方把守起来,然后就带着队伍毫无阻挡地开进了横江一中校园。
李复道亲自来到P派总指挥部办公室前,命令一个人朝着P派总指挥部喊话:“P派的人都给老子听着,你们赶快出来投降,你们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们的老巢炸掉。”
任喊话的人怎么叫嚷,P派总指挥部里就是无人答话,也没人出来投降。其实P派总指挥部里的人早就全部撤到山上去了。
李复道命令道:“分两班人马,把P派总指挥部和为人民司令部都炸掉。”
过了不久,只听两声巨响,P派总指挥部和为人民司令部分别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烟雾弥漫,令人胆颤心惊。
好派的人马找不到打击的对象,一个个只好拖着刀在横江一中的校园里晃荡,显耀他们的淫威。这时候归二宝发现那些人手上拿的刀只是一块裁成刀状的钢板,并没有刀刃,是砍不死人的,更砍不下人头。他这才想起李复道一贯鬼点子多,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吓唬P派的。
钢总司接到电话后,一时集中不了多少人马,而且主要头头又都被困在横江一中,无人指挥,只好派人把情况通报给尹扬。
尹扬得知情况后,觉得事态相当严重,他经过分析,觉得好派准备充分,连火攻都用上了,好派似乎要拼死打杀一番。而他们现在势单力薄无法跟好派硬拼,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来他个迂回战术,让政府出面解求他们被困在横江一中的人,而且要把这次事件的全部责任都推给好派,要让全市都看清好派的嘴脸。
尹扬调来横江纺织厂一千五百名纺织女工,到市政府大院静坐,要求市政府领导亲自出面,解求P派被困在横江一中的所有人,要保护横江一中师生员工的人身安全,要对好派进行严惩。
到了中午,市政府的几个领导终于出面了,答应带上警察和那些纺织厂的女工到横江一中去解求P派的人。
市政府领导来到横江一中,一看到被炸塌的学校大门,就觉得问题很严重。他们找到李复道,李复道说市政府领导都是走资派,走资派没有资格和他们说话,他也不想跟走资派说废话。
警察们都带着武器,有的端着冲锋枪。警察见李复道蛮横不讲理,就说:“李复道,你们是犯罪子,你们悍然在学校里搞爆炸,现在要是不撤出去,就把你们抓起来。你们胆敢抗拒,我们就不客气。”
李复道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前几天P派挑起来的,一切后果应该有他们负责。”
市领导终于下达命令,好派进入横江一中的人必须立即撤出,P派滞留在横江一中的人,也必须同时撤出,不服从命令的严惩不贷。
到了下午两点,好派和P派的人都撤出了横江一中,校园虽然安静了,但是已变得满目疮痍,破烂不堪。
两派的工人们撤出横江一中后,反到底兵团被赶出学校的人又返回了学校,不时与为人民司令部的人产生摩擦,小打小闹不停。学校领导看着这样闹下去早晚还要出大事,就召集两派开会,要求双方和平共处。
归二宝提出把学校分成两半,各派在各自的地盘上活动,谁也不准侵犯谁。学校领导觉得这虽不是好办法,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答应了。
于是,学校买来了毛竹、芦席等材料,把校园隔成两半,反到底兵团把守西校园,为人民司令部把守东校园。两派同学们的寝室也随之进行了调整,分派居住。
两派分别占领了把寝室,没有参加组织的同学们遇到了问题,他们已被弄得无处跻身。
这天,梅远来到学校里,准备把她的被子和箱子拿回家,她走进寝室时,寝室里住着别的班的女生,她的床已归别人所有,她的被子和箱子都找不到了,就向睡在她床上的女生打听她的东西被挪到哪里去了,那个女生说不知道,在他们住进来以前反到底兵团就把寝室里的东西清理了。
梅远感到十分惊讶,个人的东西居然被清理了。她愤然地说:“你们反到底兵团是土匪呀?怎么能随便把人家的东西弄没了!”
睡在梅远床上的女生一下跳了起来,质问梅远:“你怎么诬蔑我们反到底兵团呀?”
梅远说:“我没有诬蔑任何人,是你说我们的东西被反到底兵团清了,随便动人家东西,不是土匪是什么?”
正在这时,仇琼走进了寝室,梅远问道:“仇琼,你把我的被子与箱子弄哪里去啦?”
仇琼看了看梅远,愣了好一会,说:“你的东西找不到啦?我怎么会动你的东西。”
梅远没好气地说:“你是死人呀?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寝室里住了三年多,我的被子和箱子你都很熟悉,有人搬东西你怎么不把我的东西拿到你的东西一起去,竟然忍心看着我的东西被人糟踏,你还有一点老同学的感情吗?”
仇琼说:“哦,我太忙,也许大家搬东西时我不在寝室里。这事怪我照应不够,对不起!”
梅远说:“你光说对不起就行了吗?你们反到底兵团把我的东西弄丢了,你是反到底兵团的头头,按照学校的一贯规定,损坏别人的东西要赔偿。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多说,仇琼,你就说赔偿还是不赔偿!”
仇琼毫不含糊地说:“我私人赔偿你,我把我的被子和箱子赔给你!”
梅远说:“你真高风亮节,你不讲同学情谊,我还怜惜三年来的老同学情面,我再穷也不会要你私人赔,凡是以组织行为干出的坏事,就应该有组织负责。”
仇琼说:“那我陪你去找,我听说有不少东西被扔到学校农场的仓库里去了。”
梅远说:“你还有很多革命工作要干,我自己去看看,找不到我再来找你。”
仇琼说:“学校农场的仓库是我们反到底兵团掌握的地方,你一个人去他们不会让你进的。”
“那只能劳驾你了!”梅远叹着气说,“造什么反呀?居然把个好好的学校分割了,弄得我们这些不会造反的人没有安身之处,真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倒退。”
仇琼说:“走吧,走吧,你少说几句,气话越说越多!”
梅远随仇琼来到学校农场的仓库里,只见在仓库外的芦席棚里乱七八糟地堆着许多同学们的被子和用品,没办法下手找东西,她感到头皮发麻。
仇琼主动拿起两床好一点的被子,说:“梅医生,你就把这两床被子拿回家吧!”
梅远说:“那是别人的东西,我怎么能拿?不行,坚决不行!”
梅远弯下腰,开始翻东西,仇琼站在一旁看着。
梅远说:“皮球,你别袖手旁观,也帮着翻呀!”
两个人翻了一个多钟头,没有翻到梅远的被子,翻出了梅远的箱子,箱子虽然被砸坏了一个角,但还是锁得好好的。梅远掏出钥匙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并未损坏。她把箱子搬到一边,重新又锁了起来。
接下来梅远继续翻找被子,又花了半个钟头,终于把她的被子翻了出来,还算好,盖被和垫被都卷在一起。
梅远找了两节绳子,把被子和箱子捆了起来,身后背着箱子,身前挂着被子,流着泪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