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东海风暴
半夜十二点多钟,梅远等人在东海火车站下了火车,走到站台上就听到了广播叫,广播说在火车站向南三百米处有红卫兵接待处。
梅远等人走出火车站,见到一些老爷爷和老奶奶戴着红色纠察袖章,在给红卫兵指路。
陈定春向一个纠察老奶奶打听到红卫兵接待处怎么走,老奶奶干脆直接给陈定春等人带路。
梅远等人在纠察老奶奶的引导下,来到了东海市红卫兵接待处,大家谢过了老奶奶,陈定春就去办理接待手续。这里的接待很简单,工作人员给了陈定春两张打印好的纸条,一张印着:东方纺织学院红卫兵接待站,请接待红卫兵五人。另一张印着东方纺织学院的地址及乘公共汽车的线路。
陈定春满怀高兴,她觉得东海市是大地方,跟别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她带着同学们上了公共汽车,来到坐落在宝明西路的东方纺织学院。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学校门口就是红卫兵接待站,接待站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着接待工作,陈定春没有急着办理接待手续,她怕这里像浙州市一样只接待一天,决定先看一看情况再说,她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办理,发现这里的接待不限天数。于是,她向接待人员递上了五本红卫兵证,办了七天的接待,每人发了七天饭菜票,他们被分配在学校新盖的职工家属楼住宿,男生和女生同住一个单元,男生住一号房间,女生住三号房间。
梅远等人来到住处,一号房间和三号房间一样大,每个房间有四张双层床,住八个人。三号房间就剩门口的一张床是空的,那就是梅远和陈定春的居所。一号房间尚无人,艾问江和秦永龙、孙大明每人先占领了一个下铺。
第二天上午,梅远等人吃过早饭,就去逛石城路,他们要领略那条中国第一街的风采。
当梅远等人来到一条有很多商店的大街上时,见马路并不宽,显得又老又旧,楼房虽然不少,并不那么壮观,这里人挤人,公共汽车在人缝里爬行。此处尽管繁华,但和有些城市的大街比显得并不太突出,而是有些狭窄。
秦永龙和孙大明都怀疑他们走错了方向,眼前的这条街不可能是石城路。
孙大明随即向一个走在她身边的姑娘打听:“请问石城路在哪里?”
姑娘愣愣地看着孙大明,哑然一笑,说:“这就是石城路呀!”
梅远和陈定春都望着孙大明,叹了口气。
陈定春说:“明哲保身,有意思,看着人家东海市的姑娘长得水淋淋的,就故意跟人家搭讪。”
孙大明说:“你们说什么?我本来就怀疑这里不是石城路,人家都说石城路灯红酒绿,怎么会破破烂烂的嘛!”
梅远说:“现在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时期,那些东西不是都属于四旧吗?广播里早就报道过,石城路的霓虹灯统统都被砸掉了。”
秦永龙说:“这里人多得像死鸡身上的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到江滩去看看吧!”
艾问江说:“这里到江滩远吗?”
陈定春说:“问一下人不就知道了吗?”
秦永龙问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说:“你们再向前走半里路就到江滩了。”
五个人来到江滩,天阴沉沉的,遍地人如潮水,根本看不到江究竟在哪里。到处都是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标语,有的标语写着坚决夺东海市政府的权,不把权夺过来誓不罢休,死不瞑目。人缝里穿杂着游行的队伍,游行的人都举着牌子,牌子上统一写着“还我《新闻报》”,这说明《新闻报》是被夺权了。游行的人们情绪很激烈,口号声此起彼伏,好在并没有发生冲突。
梅远看着茫茫人海,不知哪里能立足,就对陈定春说:“外交家,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一团糟,还不如石城路,我们到石城路逛商场去。”
陈定春指着艾问江对梅远说:“你跟他说呀,他们革命热情高涨,是他们要来的,他们同意走才能走呀!”
站在一旁的孙大明听到了梅远和陈定春说的话,他接着陈定春的话说:“我同意走,走,走得越快越好!”
梅远问艾问江:“爱因斯坦,你和音乐家走不走?”
艾问江说:“走,我到了这里就想走!”
五个人又回到了石城路,他们来到号称中国第一店的第一百货商场,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逛。商场里人多得挤不动,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把人挤丢了,三个男生手拉着手,两个女生就楸着他们的衣服。
商场里的东西比较多,好多东西是梅远他们没见过的,他们很想买点什么,可是好东西买不起,便宜的东西抢购的人太多,根本就抢不到手。
梅远在四楼看到一双女式尼龙袜和一条头巾,尼龙袜三毛钱一双,头巾四毛钱一条,应该说很便宜,她想给她的妈妈卖,就拼命往柜台边挤,可是怎么也挤不过去。
艾问江问梅远:“你想买什么?”
梅远说:“我想买一双尼龙袜和一条头巾。”
艾问江说:“你别动,我替你卖。”
梅远也不客气。
艾问江一耸肩膀,三下两下就挤到了柜台边,买了三双双尼龙袜和两条头巾,迅速装进了裤子口袋。
梅远等人逛过第一百货商场,又回到石城路上,又逛了几个小一点的商店,直到下午一点,他们才在一个饭铺里买了点馒头吃了。
当梅远等人继续逛商店的时候,只见一些商店陆续关上了门,使他们感到十分不理解。
孙大明说:“是不是大白天出鬼啦,这些商店怎么现在就打烊?”
秦永龙说:“管他打烊不打烊,反正我们没钱买东西,进不了商店就沿街瞎逛。”
陈定春说:“对,沿街向前走,走到哪里是哪里。”
五个人肩挨肩地走着,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奔跑,有人追赶。
只听有个女人在叫喊:“你们搞什么呀搞?你们是流氓啊,怎么剪我的裤子?”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手拿剪刀,正在剪一个女人的裤脚,他一边剪一边说:“我们今天要坚决扫除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你的裤脚太小了,是我们扫除的对象。”
小裤脚女人说:“你们凭什么在大街上乱搞,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胡来?”
那个男人说:“现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轰轰烈烈地发展,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要求我们坚决与各种歪风邪气作斗争。”
争吵间,小裤脚女人的两条裤腿已被剪开到膝盖,她只好狼狈地逃跑了。
正在这时,一个拿着剪刀的女人,紧紧抓着一个蓄着大包头的男子的头发,吱吱两剪刀就把大包头的头发剪掉了一大块。
大包头冲着拿剪刀的女人说:“你是啥人,怎么剪我脑袋上的头发,你是阿飞呀?”
拿剪刀的女人说:“我们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战士,你的脑袋有问题,所以要把你的毛剪掉。”
大包头用双手捂着头说:“我脑袋有啥问题呀?是你脑袋有问题,你脑袋坏了,在街上发疯。”
拿剪刀的女人说:“你好胆大,竟敢诬蔑我们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战士,你想下大牢呀?”
梅远冷不丁地指着拿剪刀的女人说:“我看你应该下大牢,你当街羞辱人,是侵犯人权,你犯罪了,你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拿剪刀的女人傻了眼,盯着梅远看了好一会,恶狠狠地质问梅远:“你是啥人,敢为资产阶级分子打抱不平,你是江湖好汉呀,你是保皇派呀,你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敌对分子呀!你走远点,要不我们把你捆起来,拿你和这个大包头一起游街示众。”
梅远说:“你蛮横无理,恶毒透顶。”
拿剪刀的女人大声嚷叫起来:“战友们来呀,这里有个破坏分子——”
几个拿剪刀的男女战友涌了过来,艾问江赶快拉着梅远从人缝里走开了。拿剪刀的战友们没找到破坏分子,他们马上又分开,继续分头去剪人家的头发和裤脚。
艾问江拉着梅远走了一段,孙大明说:“梅医生,你是涵养很好的人,怎么也在大街上惹事呀?”
梅远说:“谁惹事呀?谁像你,就知道明哲保身,是非不分!那些人在大街上发疯,剪人家头发,剪人家衣服,这不是把人不当人吗?人世间是五色齐全的大社会,又不是监狱,总不能强令每个人都剃光头、穿囚服呀?我们已经够穷的了,生活已经单一到不能再单一的程度,还要一个劲把人往死里逼呀!我们面对把人不当人的恶劣行为,还能忍得住呀?如果我们今天遇到这样恶劣的行为闭口不说,眼看着别人遭遇迫害一声不吭,下一个遭灾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秦永龙说:“善良的梅医生,你说得丝毫不错,可是我们这个社会不是喜欢刮风吗?风来了天翻地覆,谁能挡得住!不说要遭灾,说了就更快地遭灾。面对现实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躲一时是一时,得过且过吧!”
梅远不高兴起来,大声说:“做人哪能装聋作哑,哪能视而不见,哪能苟且偷生?见到有人作恶多端,那就让他肆意横行,大家就不关心天下命运了……”
陈定春见梅远过于激动,就打断梅远的话,说:“你说得对,但是现在到处都在动乱之中,我们没有办法。”
“那就听之任之!”梅远仍然不服气,红着脸顶了陈定春一句。
孙大明说:“你不听之任之,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天下的人都像你。你太单纯了,太天真了,太可爱了!刚才有人衣服或是头发被剪了,不是有人在拍手,在幸灾乐祸吗?当时要不是爱因斯坦把你拉走了,还不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呢!”
“我会有什么下场?你说!”梅远越来越气,她说:“谁像你们,白投了男生的胎,一点也不仗义,看着事情不平,连气也不敢出,真可怜!”
“是啊,我们确实可怜!”艾问江说,“你的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能改变一个大东海市吗?能改变全国吗?只能面对现实。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你的精神大家都很钦佩。你绝对是正确的,而且不仅现在正确,到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社会要讲正义,人要有正义感。可是,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我们一路上看得清清楚楚,东海市正在刮所谓一月风暴,风乍起,谁奈何得了。干脆算了,你别生气。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说要讲斗争策略吗?大家跟你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为你鸣不平,都在劝慰你。”
艾问江正说着话,前面的人纷纷攘攘地躁动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前方的石城路敞开了一个大口子,从那个口子向西的方向似乎有个大广场。只听广播喇叭在叫嚷:“打倒反革命当权派,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当权派不投降,就叫他们灭亡。东海市新生的日子到了,新的革命政权又回到了我们的手中,一个崭新的东海市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大东海红旗漫天,大江两岸战鼓擂,胜利属于我们,永远永远属于我们。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艾问江说:“前面可能就是东海广场,哪里好像在开什么大会。”
广播喇叭里又传来慷慨激昂的声音:“今天已经进入了一九六七年一月,我们的这次胜利是一月的胜利,一月风暴正席卷庞大的东海城,春天正扑面而来,波澜壮阔,我们满怀豪情迎胜利,全市人民心花怒放。这场风暴来得及时,这次胜利大快人心,一月的胜利,伟大的胜利,一月的胜利来之非常不容易……”
梅远自言自语地说:“一月胜利了,二月怎么办呢?还要继续向下闹吗?”
陈定春说:“梅医生呀,梅医生,你怎么又说不该说的话呢?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人家又要找你的麻烦。东海很大,什么人都有,到了这种大地方,不要想得太多,只当我们是来玩玩,看看大都市的风景。”
梅远说:“都乱得一团糟了,连商店都关门了,这个地方还有什么风景,人都喘不过气来,还能玩什么?”
孙大明说:“梅医生,我的好姐姐,不,我的好妹妹,我的亲妹妹,你想开点好不好,过去我们觉得你会读书,不关心政治,缺少政治热情,你一到东海市怎么就变得如此好激动,感慨万千,与当前形势不一致的话越来越多。广播里说得好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万岁,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们能周游伟大的祖国吗?我们能到东海市来吗?你看这东海市人如此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气氛热烈,一月风暴刮得呼啦啦叫,这不也是一种风景吗?我们就这么看着,不说话。”
梅远说:“那还不被憋死呀!”
陈定春说:“那就自己给自己找乐吧!”
秦永龙说:“我们往前走,到东海广场看风景去。”
陈定春说:“那里要是有人打起仗来,我们往哪里跑呀!”
艾问江说:“今天他们是庆祝胜利,不会打仗吧?”
梅远说:“打不打,天知道!”
孙大明拉着梅远说:“去,去,就到那里去,反正在街上也没地方好逛。”
五个人走到了东海广场的边缘,这里挤得连人的头顶都看不到,也不知开会的主席台在什么地方。只听广播里陆续传来工农兵代表的发言,他们都在支持一月夺权,为一月风暴喝彩。突然间秩序大乱,有一些端着枪的人在疏通人群,要强行开出一条通道。随着通道的打开,梅远等人被挤到一边,他们愣愣地等待着看稀奇。
梅远小声地对孙大明说:“你不是要看风景吗?也许风景就要出现了。”
果然一辆彩车开了过来,车上红旗招展,车头有一块红底金字的大牌子,牌子上的金字赫然写着:“一月风暴谁也不可阻挡!”
彩车后面是两辆卡车,卡车上站着一伙当权派,他们的胸前都挂着大牌子,牌子上写着他们的名字,一个个低着头,卡车后面是游行的队伍。
当卡车来到梅远等人身边时,忽然有一群人拦住了卡车,其中有一部分人迅速爬上了卡车,把车上挂着牌子的人往车下拖。
顿时有人喊起口号来:“不准破坏大游行”、“保皇派罪该万死”。
另一群人把挂牌子的人往卡车上拽,双方争夺起来,继而发生了武斗,现场一片大乱,那些挂着牌子的人趁机扔下牌子,慌忙而逃。
梅远等人赶快撤离,但是已来不及了,他们陷入了混乱之中。梅远和陈定春吓出了一头汗,孙大明紧紧地楸着秦永龙,把秦永龙当做他的唯一依靠,艾问江东遮西挡,拼尽全力保护着梅远和陈定春。那些人打红了眼,几乎不问青红皂白,见到人就打。眼看有个人一拳就要打到陈定春身上,艾问江奋不顾身,慌乱中只好用自己的身子去挡,重重的一拳打到了艾问江的腰间。
艾问江被重拳打倒了,眼看一些人就要踩踏到艾问江身上,梅远和陈定春赶快用身子抵挡着众人,秦永龙和孙大明赶快过来抢救艾问江。
秦永龙和孙大明好不容易把艾问江从地下扶起来,秦永龙紧紧地把艾问江抱着站住,艾问江疼得浑身打颤,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渐渐地人群松动了,艾问江痛苦地坐到地下,双手捂着左边的腰。
梅远蹲到地下,为艾问江揉着腰。
过了一个多小时,广场上的人散了,灰蒙蒙的天下起小雨来。
秦永龙蹲到地下问艾问江:“你好点了吗?”
艾问江说:“好像好点了,你扶我起来,我们走吧!”
秦永龙扶着艾问江,走到一个饭店旁边,来了一辆公共汽车,而且是到东方纺织学院方向的,他们一行五人拼命挤上了公共汽车。
梅远等人回到东方纺织学院接待站,大家陪着艾问江直接来到学校的卫生院里,医生为艾问江做了检查,说艾问江腰部软组织挫伤,可能还有淤血,其他方面没受什么影响。医生给艾问江开了两盒大力丸和几片止痛药,还有一盒活血止痛膏。医生一再交待艾问江要卧床休息,不能走动。
大家陪艾问江看过伤以后,来到食堂里吃过晚饭,然后就回到宿舍里休息。
艾问江吃了两颗大力丸,秦永龙帮他在受伤处贴了一张活血止痛膏,然后就躺进了被窝。
秦永龙和孙大明怕艾问江苦恼,就陪着艾问江说话。他们说的都是他们高三(2)班的笑话。
孙大明说:“我们班上就是归二宝最小气,归二宝有天从家里带来一罐子炒面粉,担心别的同学要吃他的,睡到半夜就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被筒里吃,把很多炒面粉撒到了床上,引来了老鼠与他分享。第二天早上他起来铺床,被筒里跑出了两个大老鼠。被混江龙赵定凯看到了,赵定凯说:‘龟孙子,你生活作风一塌糟,夜里竟然带着两个情妇在床上睡觉,我要找程灿云老师去告你的状。’归二宝说:‘你别告我的状,只要你替我保密,我就送一个情妇给你。’”
秦永龙说:“有人在背后传说,尤龙曾给仇琼写小纸条,不知是心情激动还是过分紧张,写了许多错字。仇琼接到纸条,躲到厕所里一看,差点气死了,小字条上写的是:‘亲爱的琼,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姑妈(他把娘字错写成了妈字),我爱你一会子(他把一辈子错写成了一会子),我好想和你单独挠挠(他把聊聊错写成了挠挠)。’仇琼气不打一处来,第二天晚上就约了尤龙,尤龙好不高兴。谁知仇琼见了尤龙就本着脸骂道:‘你是流氓啊,怎么写纸条侮辱我?’尤龙大吃一惊,仇琼居然误解了他的深深爱意,就急急巴巴地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侮辱你,我写的都是好话。’仇琼把小纸条扔给了尤龙,说:‘你写的什么好话呀?那几句烂话只有畜生才写得出来,你自己看!’尤龙对着小纸条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写错了。’仇琼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告诉你,你以后如果再写这样的小纸条,就直接交给你姑妈,不要找错人了,以免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艾问江说:“你们别说了,别说了,我笑得受伤的腰更疼了。”
梅远坐在自己的床边,心里不能安宁,她在担心艾问江的腰伤,她趁上厕所的机会,来到艾问江床边站着,默默地看着艾问江也不说话,显得一脸的伤感,眼睛似乎有点潮,心里有点发酸,也有点疼。她看着艾问江,觉得艾问江的脸色比吃晚饭前好了一些,已经不是那么痛苦了。
秦永龙说:“梅医生,你懂医术,你看爱因斯坦的腰伤怎么样?”
梅远看看艾问江,又看看秦永龙,还是不说话,心想还用问吗,那一拳打得那么重,那些人那么狠毒,下手就想要了人的命,爱因斯坦不是明显吃了大亏吗?现在爱因斯坦只要能好,不留下病根就是万幸了。
孙大明说:“梅医生,不要发木,爱因斯坦没事的,你不要像打了你似的,痛到心里去了,我的床空着,你就在我的床上坐一坐。”
梅远说:“我不想坐,爱因斯坦就这么躺着不要乱动,千万不要扭动腰,要让受伤的地方得到回复。”
艾问江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梅远默默地走了。
第二天早晨,宿舍里的人都起床了,秦永龙才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穿衣服。
艾问江见秦永龙坐起来了,也跟着坐了起来。
孙大明爬出被窝说:“爱因斯坦,你坐起来干什么,你要躺一个星期才行呀!”
艾问江说:“用不着躺那么长时间吧?我坐起来后感觉很正常,腰伤好像不疼了,只是有一点发胀,不大碍事。”
孙大明说:“你还是当心点好!”
艾问江说着就站到了地下。
秦永龙赶快跳下床,扶住艾问江。
艾问江说:“比昨天好多了,不用扶。”
孙大明说:“你轻轻扭动一下腰,看看感觉怎么样。”
艾问江缓缓地晃动了一下腰,说:“感觉不错,确实不疼了。”
秦永龙说:“你再走几步看看。”
艾问江在房间里走了一个来回,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