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风雨巴都
梅远等人回到街上继续游荡起来,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找到一个小饭店,每人吃了一碗面条和一点麦面与红薯粉混合的馒头。
十点钟,梅远等人来到古安火车站,火车站还是一片混乱,入站口无人把守,他们进到站台上后,看到有一列开往东海市的火车正在上人。
赵定凯一挥胳膊,说:“各位亲爱的,赶快上车,省得站在站台上喝西北风,冻死人。”
梅远说:“那车是到东海市的,不到石城市。”
赵定凯愣了一下,故意笼统地说:“从西部到东海市的火车不是都要经过石城市吗?上,不会错。”
秦永龙也说:“上,别管它许多。”
梅远等人夹在争先恐后的人群里往火车上钻,站在车门口的列车员面对一片混乱,没有办法检票,只好由大家拼命去挤。
当梅远和她的同学们都挤进车厢的时候,座位上已基本坐满了人,他们只能是站着。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很正常,因为他们是临时爬上了这趟火车,本来就没有座位。赵定凯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在车厢里的走道上坐了下来,其他四人照着他的样子,也就地坐了下来。
火车开动以后,它没有向东运行,而是向着秦岭方向奔驰而去。
梅远说:“混江龙,你看这不是问题来了吗?这一趟火车经过南方到东海市去的,它是要从长江之南到东海市,这就不可能到石城市,这与我们的行程真是大相径庭。”
“哎呀,我的好同学,你着什么急!”赵定凯无所谓地说,“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为什么非要经过石城市回家,而且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急赶着回家,我们就不能再到巴都等地去逍遥逍遥吗?”
艾问江说:“混江龙说得对,我们为什么要急着回家?我们总不能赶回家送给别人整啊!”
陈定春说:“爱因斯坦是明白人,他说得对,你们三个人的祸事一定还没了结,对,我们继续在外面逍遥。”
秦永龙说:“可是今非昔比,人家已经不欢迎我们,我们已难以逍遥呀!”
赵定凯说:“你别想许多,谁也不可能把我们当外国总统款待。梅医生常说我们是小小老百姓,我们只能走一程是一程,过一天是一天。你只要按照这个精神去领会,就一定能取得节节胜利。”
梅远说:“哦,我懂了。但我们不叫逍遥,应该是有家不能归,这只能叫漂泊,叫流浪。”
说话间,金鸡火车站到了,梅远他们所在的车厢里有一大批旅客在金鸡火车站下车,梅远等人都找到了座位,很快就安顿了下来。
火车离开金鸡火车站不久,就开始翻越秦岭,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翻过秦岭以后,直到当日晚上九点多才到了巴都火车站。
赵定凯说:“亲爱的同学们,我的好战友们,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艾问江点点头,大家就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
这巴都市实在不给人面子,梅远等人下车后,在站台上发现这里在下大雨,雨如皮鞭抽打着沉闷的巴都城,雨声里不时间杂着枪声,叫人胆颤心惊。很显然,巴都的局势很乱,这里的造反派们在武斗。
梅远面对着雨声和枪声,心里顿时又郁闷又后悔,为什么要在巴都市下车呢,这里天不作美,而且又不安全。她对赵定凯说:“混江龙,算了,我们不要出站了,干脆回到车上去,看样子巴都市好像不欢迎我们。”
赵定凯说:“何必呢?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下雨和打枪吗?这些都是时下的正常现象。大家不要怕,我姑父和姑妈都在巴都市工作,他们都是大学老师。我这次一定要看望我的姑妈和姑父,我们有困难还可以请他们帮忙。”
陈定春说:“那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回我们算是有靠山了。”
艾问江说:“梅医生,我们既然下车了,就不要再回到车上去,也许我们不会太倒霉吧!”
梅远说:“那行,我随大流,但愿跟着你们走好运。”
说着话,梅远等人走出了车站出口,风雨中的巴都之夜正值三九严寒,天寒地冻,风雨打到了梅远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刺骨地扎人,不禁浑身发抖。
陈定春拖着梅远钻进了候车室,三个男生也紧跟其后。候车室里人挤人,要想放下一只脚都很不容易,但是现在室外风狂雨猛,人无地方可去,只好大家都往一起挤。候车室现在是风水宝地,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特别能御寒,就是人太多,挤得热哄哄的,同时也臭哄哄的,空气非常混浊,味道难闻。
梅远有些受不了候车室里的气味,她对赵定凯说:“混江龙,我们干脆冒着风雨去乘公共汽车,候车室终归不是久留之地。”
赵定凯未及开口,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个老头说话了:“有公共汽车大家哪还会在这里挤嗄,巴都市现在不是在学东海市吗?搞所谓夺权,全市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掌权,到处都瘫痪了,公共汽车也瘫痪了,三四天都跑不了一趟车,何况现在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公共汽车嗄?这么多人下雨不能走,只好挤在候车室里嗄。”
梅远一听傻了,心想如果雨一直下下去,他们就只能一直这么呆着,雨要是下一夜,他们就只能在这个候车室里站一夜,她不由得郁闷起来。
秦永龙问老头:“老伯伯,您是当地人吗?”
老头说:“是。”
秦永龙接着问:“您知道哪里有红卫兵接待站吗?”
“没了,早就没红卫兵接待站了嗄。”老头摇着头说,“一个月前巴都市到处都是红卫兵接待站,现在都撤了,现在人家一听说红卫兵串联都感到讨厌。串什么?有什么好串的,搞得到处乱糟糟的,人心惶惶。有些人真想得起来,唆使学生到处乱跑,我真不知他们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嗄!你们是……”
未等老头把话说出来,秦永龙赶快说:“我们是到巴都市来走亲戚的。”
梅远等人心里顿时像被一团乱草塞得满满的,他们明白这回算是真栽了,巴都市不接待红卫兵,那他们在巴都市就无立足之地。虽然说赵定凯有个姑妈在巴都市,但怎么能把五个人都带到他姑妈家去,再说大家也不好意思去呀!
外面的雨越下越猛,风简直是在咆哮,所有困守在候车室里的人都焦躁不安起来。
陈定春表现得既烦躁又困顿,她瞌睡,浑身疲乏,但又无可奈何。她说:“我……我快支撑不住了,这天怎么还不亮呀!”
秦永龙冲出候车室,迅疾又冲了回来,他说:“天不下雨了,我们走吧!”
梅远说:“现在天没亮,我们能往哪里走呀?”
艾问江说:“不走老是窝在这里也不行呀,估计我们走一段路天就亮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往市中心走,到了市中心再打主意。”
陈定春甩开腿就往候车室外面走,边走边说:“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走一段算一段,总会有办法的。”
梅远等人跟着陈定春走出了候车室,他们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觉得又困,又饿,又冷,无意间来到了一个公共汽车站。
秦永龙说:“街上太冷,真的太冷,我们就在这个公共汽车站等公共汽车。”
陈定春说:“我同意!”
梅远说:“要是没公共汽车来怎么办?”
秦永龙说:“这不就是碰运气吗?等等看嘛!”
赵定凯突然手舞足蹈地说:“啊,这是十八路公共汽车,到我姑妈家就乘十八路公共汽车,公共汽车来了我们就上,到了桧柏巷我们就下,我姑妈家就在桧柏巷。”
艾问江说:“有这么巧吗?”
赵定凯说:“真的就这么巧,连路都不用问了。”
说话间,十八路公共汽车真的来了,由于时间太早,车上仅有三个乘客。
秦永龙和艾问江上车就找了个座椅躺下了,他们实在太困了。
梅远和陈定春自然也很困,但是他们是女生,不好意思躺下,就在座位前排的椅背上扒了下来。
赵定凯深怕坐过了桧柏巷站,他既不敢躺,也不敢扒,他坐下后用手撑着眼皮,深怕自己打瞌睡坐过了站。
半个小时候以后,公共汽车在桧柏巷站停了下来。
赵定凯叫醒了所有的同学们,他说:“各位亲爱的,到站了,请下车吧!”
大家在赵定凯的吆喝声里下了车。
这时候,天已开始放亮。
赵定凯说:“我姑妈家就住在桧柏巷四十六号,我们就沿着这条巷往前找吧!”
梅远说:“混江龙,你去吧,我们这么多人都到你姑妈家,可能连站都站不下去,你对我们有心意就足够了。”
艾问江说:“对呀,混江龙,你的情我们领了,你就一个人去看你的姑妈吧!我们约好一个时间,到时候我们还到这个巷口来等你。”
“不行,绝对不行!”赵定凯很坚决地说:“怎么能我一个人去看我姑妈呢?”
秦永龙说:“你一个人去看你姑妈不行,那我就批准你带上外交家,你们两个人去!”
赵定凯瞪着眼,满脸不高兴地说:“别开玩笑了,你们太不仗义了,不管怎么说我姑妈也是大家的老乡,大家历尽千山万水到巴都来了,而且已经到了我姑妈家门口,不去看一眼老乡,恐怕说不过去吧!说难听点,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做要好的同学。”
梅远说:“看望你姑妈是可以,我们待一会再来。”
赵定凯说:“这是哪里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梅医生,你是开通人,我就要求你吆喝大家跟着我一起走。”
梅远觉得赵定凯情真意切,只好说:“所有混江龙的亲爱的同学和战友,为了不辜负混江龙的一片心意,大家就跟着他前进吧!”
离巷口不远,就是桧柏巷四十六号,赵定凯一看到四十六号房子就敲起门来。
房子里有个女人问道:“谁呀?大冷天的,这么早就敲我家的门!”
赵定凯高兴地说:“是我,姑妈!”
“你是谁呀?”房子里的女人问。
“我是定凯!”赵定凯高兴地说。
房子里的女人愣了一下,激动地说:“你是定凯,你到巴都市来啦?”
赵定凯说:“是呀,姑妈,我到巴都市来了,还不只来了我一个,我们一共来了五个同学。”
房子里的女人说:“定凯,你别急,我这就起来给你们开门。”
赵定凯带着梅远等同学和姑妈见了面,双方自然都是一阵激动和问寒问暖,姑妈什么也不说,她就叫赵定凯安排同学们洗脸喝茶,她抓紧做早饭。
很快赵定凯的姑父和几个孩子也起床了,姑父未来得及洗脸,就拿着笸箩上街买早点去了。姑父花了一斤半粮票和七八毛钱,买了满满一笸箩油条和馒头。
吃过早饭,姑妈问赵定凯怎么突然到巴都市来了,并埋怨赵定凯事先也不写封信说一声。
赵定凯说他们是到巴都市串联来了。
姑妈立即严肃起来,沉吟了一下,批评起赵定凯来,她说:“串什么联呀?全是胡闹,国家已经不准串联了,你们怎么能还在外面乱窜,现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你们在外面跑什么,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万一碰到什么问题闹出事来怎么办?定凯,姑妈知道你从小就善交际,不安分,遇到现在这种天下大乱,你就撒起野来了。你爸爸妈妈怎么就管不住你呢?你说你爸爸妈妈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现在你要听姑妈的话,不准你串联了,就从巴都市直接回家去。以后还要给我记住,不管社会怎么乱,你自己都不要乱,不要跟着风跑,自己活自己的,知道不知道呀?”
梅远觉得赵定凯有些冤枉,赵定凯这次纯粹是为了陪她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逃难而出来的,只不过是打着串联的旗号。赵定凯姑妈不了解这个情况,当然姑妈绝对是一片好心,说的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话。梅远为了消解赵定凯姑妈的误会,她说:“姑妈,其实赵定凯是很守本分的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他表现得很保守,也没参加这派那派,也很少串联。这次赵定凯和陈定春都是陪我们出来的,其实不是为了串联,而是帮我们三个人躲难,因为我们三个人无辜受害,被造反派关押,侥幸逃了出来,他们不放心,就和我们一起出来了。”
赵定凯的姑父在一旁听了,说:“不管怎么说,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不能怪你们这些孩子们,你们们是受蒙蔽、受挑动的受害者,再说你们当中还有几个孩子遭到了关押嗄,这就更无从说起了。既然你们来了,就不说这些了。这回你们就在这里玩一玩嗄。我去找一下地质研究所,他们有个红卫兵接待站,是省里布点的接待点,应该还没撤掉,那个站的站长是我的学生,我跟她说一下,看他们能不能把你们这几个孩子接待一下嗄。”
艾问江说:“姑父,不麻烦了,我们马上就上火车离开巴都市。”
赵定凯的姑父说:“那怎么行呀,你们至少要有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这样硬拖下去,你们还不累跨了嗄?不行,不行,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嗄,你们马上跟我一起到地质研究所去!”
梅远等人跟着赵定凯姑父来到地质研究所的红卫兵接待站,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站长痛快地答应了赵定凯的姑父,接待梅远等人两天,当场就发了饭菜票、返程火车票以及路费等。
陈定春代表大家热切地感谢了赵定凯姑父一番。
赵定凯姑父一走,梅远等人走进各自己的房间,倒到床上就睡起大觉来。一直睡到中午,大家起床吃了中饭,然后就到街上去玩,街上到处乱糟糟的,好在商店还开着门,他们就逛了一通商店,商店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买,他们就早早地回到接待站吃晚饭。
梅远等人吃过晚饭不久,赵定凯的姑妈和姑父就来了,他们是害怕梅远等人晚上上街,特意为此而来,他们告诫梅远等人,巴都市街上夜晚很乱,有打枪的,有打劫的,还有强奸偷盗的,甚至杀人放火也时有发生。
第二天梅远等人本打算到巴江堰去看看,可是乘不上到巴江堰的车,而且天又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出远门是不谈了。
三个男生来到了梅远和陈定春的房间里,商量这一天怎么活动。
梅远说:“我们就在接待站里呆着,好好享受享受睡大觉的幸福,睡足了就品尝久违了的萝卜青菜和白米饭的美味,这样既安稳又安全。”
赵定凯说:“不行,不行!哪能船到码头车到站,一定要坚持继续革命,懂吗?我打听过了,这里有公共汽车到杜甫祠,既然到巴都市这里来了,能不去看看杜甫祠吗?”
陈定春学着当地人的口音说:“要得,要得,应该去看看杜甫祠嗄!”
艾问江说:“去就去吧,那我们就乘公共汽车到杜甫祠去看看。”
秦永龙说:“这大风大雨的,我们出不了门呀!”
赵定凯说:“我们等一下,等这阵雨过去了,或是小一些,我们再到公共汽车站去。”
梅远说:“要是没有公共汽车怎么办呢?”
赵定凯说:“那只有按你的指示办,猫在接待站里好好地享受。”
算是老天有眼,过了半个多钟头,雨停下来了,赵定凯说:“亲爱的同学们,我们赶快向公共汽车站前进。”
梅远等人来到公共汽车站,运气不错,到杜甫祠的公共汽车运转正常,他们到了公共汽车站,等的时间并不太长,顺利地上了公共汽车。他们来到杜甫祠,看到门前的人还不少,再走近一看,原来杜甫祠关闭了,门口贴着一个通知,说杜甫是没落的封建地主阶级人物,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精神不符,没有参观价值,所以要关闭,以防毒害人民。
梅远说:“我说不来,有人非要来,来也是白来。”
赵定凯摇着头,大笑着说:“没有白来呀,不来你怎么知道杜甫是没落的封建地主阶级人物,这是重大收获呀!”
一个穿一身黄军装、没有领章帽徽的青年妇女站到赵定凯面前,严肃地说:“你这是啥子观点嘛?你这种观点问题大得很呐,你是为杜甫鸣不平。这种为杜甫鸣不平,其实就是在为所有封建地主阶级鸣不平,对于你这样的人应该给予严肃的批判。”
赵定凯也学着当地话说:“我说啥子了嘛,我有什么观点嘛,我说我知道了杜甫是没落的封建地主阶级,是个收获,这话怎么能批判嗄!”
穿旧军装的青年妇女说:“你说话的口气你自己心里知道嗄,那是讥笑、轻蔑的口气,明显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有不满,你就是为杜甫鸣冤叫屈嗄!”
赵定凯说:“杜甫既不是我的哥哥,也不是我的弟弟,更不是我的同学,我为他鸣啥子冤,叫啥子屈嗄!”
突然一个臂戴“为人民服务”红袖章的中年男子站到赵定凯和穿旧军装的青年妇女之间,他说:“我们先放下历史,不说杜甫,说说现实的、科学的问题,听我向大家介绍鸡血疗法,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惊天动地的、破天荒的重大成果,是全世界的最新成果,有病的用了鸡血疗法能治百病,没病的用了鸡血疗法能活百岁。现在请我的助手,也是中国当代屈指可数的鸡血疗法科学家把活鸡拿来,我们当场做实验。”
一个头戴黄军帽、穿着黑褂子、黄裤子、要扎军用皮带的女青年,提着一只咯咯叫的白毛公鸡走了过来。
戴袖章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注射器,从白公鸡身上抽出一针管鸡血,边走边念叨:“大家看好了,睁着眼,不要动,动一动就看不到,十分钟后就见效果,一个美丽的、满脸白里透红的姑娘就将站在你的面前,啊,就站在你的面前。为什么要十分钟,啊,鸡血与人体结合需要十分钟,这是神速,这是奇迹。这种奇迹只有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推动下才能出现,啊,一种不可想象的事,眼看着就又要出现了——”
戴袖章的家伙走到梅远面前,伸手就抓梅远的胳膊,梅远躲避不及,胳膊被戴红袖章的家伙一把抓住了,他迅速地勒着梅远的衣袖,梅远拼命一挣,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戴红袖章的家伙,扭头就跑。戴红袖章的家伙撵上去重新抓住了梅远,说:“小妹妹,你别怕,我给你注入一针公鸡血,你的脸就会变得白里透红,美丽的你立刻变得更加美丽。”
梅远又急又羞,拼命挣扎,就是挣扎不了,她哭声地说:“你要干什么?你侵犯人权!”
戴红袖章的家伙说:“小妹妹,没事,没事,只是请你参加一次光荣的科技活动!”
梅远被逼无奈,抡起胳膊拼命甩了戴红袖章的家伙两个耳光,甩得戴红袖章的家伙顿时两眼金光四射,不得不放开了梅远。
但是周围有七八个男女涌过来,堵住了梅远,他们显然和戴红袖章的家伙是一伙的。这时候艾问江等人见势不妙,也冲了过去,拉着梅远欲逃跑,对方拦住了他们。
艾问江使了个眼色,秦永龙和赵定凯配合艾问江一起动起手来,打倒了两个矮小一点的家伙。艾问江推了梅远和陈定春一把,大嚷:“你们快跑。”
戴红袖章的家伙的同伙们欲与艾问江等人大战一场,在场的一些人愤怒了,有几十个人不约而同地涌了过来,斥责着:“你们是啥子货色,竟敢在大白天打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科学的旗号招摇撞骗,公开欺负人。你们胆敢再骚扰、强迫无辜的人,我们就拆了你们的骨头,我们巴都人啥子没见过,我们眼里藏不得沙子嗄!”
这时候,天又下起雨来。
梅远等人逃到杜甫祠东边的一处房檐下站着躲雨,梅远浑身发抖,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幕。
艾问江说:“梅医生,刚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这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梅远说:“我们赶快快离开巴都市,这里又是风又是雨,还有一些妖魔鬼怪,真叫人扫兴。”
陈定春说:“我同意,我们现在就回接待站去吃中饭,吃过中饭到赵定凯姑妈家道个别,我们就迅速地上火车,跟巴都再见!”
艾问江说:“到赵定凯姑妈家的时候,千万不要讲鸡血疗法的事,不要让他们替我们担心。”
下午,当赵定凯带着同学们向姑妈和姑父道别时,姑妈和姑父一听说梅远等人要提前离开巴都市,都感到很高兴,不仅不挽留,还表扬他们懂事,说现在外面实在太乱,早回家早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