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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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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不能安宁

  尤龙事件发生后,横江市多数人认为尤龙是被好派的流弹打死的,所以好派非常害怕,并由此微风扫地。

  好派意识到自己决策失当,那天不该从市政府逃跑,被P派钻了空子。但是,舆论已经形成,好派有口难辨,P派无疑是利用尤龙事件占了先机,而他们好派则成了伤害人命的罪人。

  P派一时占了上风,派出一批人四处调查好派是怎样打死尤龙的。声势似乎很大,骨子里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他们心里有数,那天双方都开了枪,无法查清是哪一派的流弹打中了尤龙,查得不好,反要惹火上身。

  好派觉得他们要洗刷自己,就必须查清尤龙是怎样中弹身亡的,查不清也要想办法扭转舆论。但他们又感到调查的困难非常大,当时街上虽有很多目击者,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张三,还是李四。能找到的人无非是哪天送尤龙到医院的三个人,也就是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

  这天梅远正在街上卖五香蚕豆,有三个警察朝她走来,主动介绍他们是来调查尤龙中弹情况的。梅远说她当时不在第一现场,是从附近的街边赶去救尤龙的,对尤龙是怎样中弹的一点也不知道。

  警察说梅远既然是尤龙的同学,就应该站出来为受害尤龙证明。

  梅远说她确实没看到现场情况,不能瞎说。

  警察开始提示梅远,流弹好像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

  梅远依然说她不能瞎说。

  警察们一再坚持提示梅远,流弹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这三个警察为什么要向梅远提示流弹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呢?因为他们是属于好派的,那天好派是由西向东游行,开枪后子弹应该从西向东飞,如果梅远说流弹是从东边飞来的,那就是从东边游行过来的P派射出的子弹。他们是想借梅远的口来洗刷自己,把射杀尤龙的罪名推给P派。

  梅远不仅诚实,头脑也清楚,不管警察们怎么提示,她始终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三个警察看谈不下去了,只好很客气地告辞了梅远。

  这天晚上,三个警察把艾问江和秦永龙找到一起,采用调查梅远时的手法,向艾问江和秦永龙调查尤龙中弹的情况。艾问江和秦永龙也是始终说他们不在第一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警察向他们反复提示流弹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艾问江和秦永龙始终异口同声地坚持说不知道。三个警察又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上午,横江市的市中心出现了大字报《尤龙中弹真相大白》,内容是:

  经市公安局派员对抢救尤龙的三位同班同学梅远、艾问江、秦永龙的详细调查,那天击中尤龙的流弹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说明流弹是由东向西游行的P派射出的,与好派无关。市政府一定要捉拿P派开枪的人,P派应对尤龙的死负全部责任,应该赔尤龙的命。杀人偿命,法律不容践踏!

  打倒P派,P派必须老老实实向横江人民谢罪!

  好派尤龙事件调查组

  这份大字报上街不久,好派立即组织了数万人众上街游行,声讨P派。一时间,舆论哗然,多数市民信以为真,他们义愤填膺,P派自己打死尤龙反而嫁祸于人。有很多人写大字报支持好派,声讨P派,喝令P派立即滚出市政府。

  P派得到消息,大为震惊,觉得自己没把调查当一回事是重大失误,这次让好派钻了空子,他们要奋力挽救舆论,一定要改变背动局面。

  这天中午,袁梦仁把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请到了他的家里,将情况向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说过以后,三个人都不胜惊愕。他们都向袁梦仁说是有警察向他们调查过,但是他们什么也没说,原因是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梅远说:“警察怎么能这样胡闹,居然以别人的名义提供虚假的查情况。”

  袁梦仁说:“那三个警察是好派的,他们找到你们只是做做样子,要借你们来打击P派。”

  秦永龙说:“这不是目无法律,不讲道德,无中生有,不择手段吗?”

  艾问江说:“我们找他们去!”

  梅远说:“我们知道他们是谁呀?”

  艾问江和秦永龙都哑然了。

  袁梦仁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们赶快写个声明贴到街上去,以正视听。”

  梅远说:“只能这样,爱因斯坦,你赶快写吧!”

  袁梦仁随之拿出了一张大白纸和笔墨,艾问江写道:

  声 明

  确有警察向我们调查过尤龙是怎么被流弹击中的,但是我们什么也未提供,因为我们当时不在尤龙被流弹击中的第一现场,我们是在事发后赶去抢救尤龙的。警察向我们提示过流弹是从东边飞向尤龙的,我们谁也没理睬,连答话都没敢答,因为我们根本未看到流弹是从哪里飞来的。所谓《尤龙中弹真相大白》说的那些事,我们并不知道,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特此声明。

  梅 远(签名)

  艾问江(签名)

  秦永龙(签名)

  (欢迎转抄)

  艾问江写好声明后,袁梦仁帮着看了一遍,觉得并无不妥,就说:“这个就丢给我吧,我派人上街去张贴,你们不要上街,以防有危险。”

  梅远说:“行。”

  艾问江和梅远、秦永龙走后,袁梦仁把他们的声明又抄了一份,他找来几个人帮着去张贴梅远等三人的声明,并安排一个人立即把梅远等人的声明印刷成传单。

  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的声明传开后,社会舆论立即又倒过来,好派遭到了大多数市民的吐骂。

  P派说好派是掩耳盗铃,贼喊捉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P派经过一番策划,开展了大规模声讨好派的行动,文艺节目,街头宣传,包括使用武力在内,十八般技艺全用上。

  好派当然不能坐视,更不能被动挨打,他们组织了各种反击,可是始终效果不佳,原因是梅远他们的声明非常有说服力了。于是,好派一方面拼死反击,一方面找梅远、艾问江、秦永龙做工作,设法扭转舆论。

  这天,梅远正和妈妈一起在街头卖五香蚕豆,仇琼带着两个女人找到她。仇琼说:“梅医生,现在全市形势很乱,问题很多,之所以如此,就是尤龙的死引起的,两派一直纠缠不清。为了全市人民的利益,我站在老同学的角度,建议你能否再一次说明一下尤龙当时被流弹击中的情况,以免给横江的历史留下遗憾。”

  梅远很认真地说:“仇琼呀,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横江的这种状况是两派派性斗争造成的。本来尤龙死于非命,是一件悲伤的事,而有些人置尤龙家人悲伤不顾,反而要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这真是连死人都不放过,有些人的良心到哪里去了,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真可谓丧心病狂。我们已说得极其明白,尤龙被流弹击中时我们根本不在第一现场,我们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尤龙的死,是一件遗憾的事,为什么还要狠心地从他身上捞好处。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小小老百姓,这你是知道的,我们说的都是实情,我们没说是谁造成了尤龙的死亡。至于两派要借题发挥,谁也没有办法。仇琼呀,你要是还记着老同学的情分,就跟有关人说说,不要再找我们了,再说两派都要息事宁人,斗来斗去不会有好结果,破坏历史的人,一定会受到历史的惩罚。就这样吧,我向你说了心里话。我走了,我还要卖五香蚕豆。”

  仇琼说:“耽误你时间了,我想你还是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梅远说:“你是了解我的,我只能知道什么说什么,不知道就什么也不能说。这是不用任何考虑的,我走了,对不起,我走了。”

  仇琼只好看着梅远拎起装着五香蚕豆的木桶急速而去,心想,梅远呀,我知道叫你改口是不可能的。

  于此同时,高三(2)有几个参加了好派的学生,找到了正在卖芦柴的艾问江和秦永龙,也是要艾问江和秦永龙重新说明一下尤龙被流弹击中的情况。

  艾问江说:“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怎么都变得心怀叵测呀!你们的意思我一听就明白,要我们说瞎话,要我们背叛自己的灵魂。在尤龙尸骨未寒的时候,你们来逼我们,你们不亏心吗?”

  几个好派的同学显得很尴尬,但他们还是坚持对艾问江和秦永龙“好心”相劝。

  秦永龙说:“伟大的同学们,你们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你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们不要再闹了,像我们一样退出这派那派,我们改变不了局势,就当个逍遥派,给天下黎民省点事,让千家万户能安稳一点过苦日子。”

  好派的同学说梅远已经改变说法了,希望艾问江和秦永龙能慎重考虑。

  艾问江一股火气冲上心头,他想臭骂眼前的好派同学一顿,但他咬着牙控制了自己,平静地说:“你们真的变了,你们以前念到肚子里的书都溜到脊梁背上去了。品德也退败了,怎么在背后诬蔑自己的同学。梅远是那样的人吗?她绝不会编造说谎的,她是与我们一起发出声明的,她宁可死,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说法。你们好自为之,不要造谣。请你们珍重我们三年多的同学感情。”

  秦永龙说:“什么话都说了,再说就成苋菜水了。我们还要卖芦柴胡口,我劝亲爱的同学们,你们也都回家去,你们的家里都有热饭热菜在等着你们,再见!”

  几个好派的同学还是不想走。

  艾问江笑着说:“混蛋们,走啊!一个个像木桩一样站着,想在街上拉人家姑娘谈恋爱呀?当心被人家爸爸把你们的腿打断了,再把你们的断腿塞到你们的屁眼子里去,那不是既不能走路,也不能拉屎啊!”

  几个好派同学不好意思地悻悻走了。

  这天中午,梅远回家吃过饭,想着上午仇琼找她的事,觉得事情非同一般,麻烦远没有过去,好派也许还要不断地纠缠他们。她心烦意乱,没了主张,想去找艾问江商量。

  梅远刚走出她家的巷口,只迈了两小步,有两个陌生的男人靠近了她的身边,拦住了她。

  一个穿黄军装的家伙压低声音说:“不准出去,请你快回家。”

  梅远问:“为什么?”

  “别问!”穿黄军装的家伙凶狠地说。

  梅远只当没听到,侧过身欲继续往前走。

  另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家伙,掏出匕首指向梅远的肋间,逼着梅远说:“别找死,老老实实地回到屋里去!”

  梅远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头脑一片空白,混蛋们果然向她采取行动了,她只好回到了家里。

  两个家伙跟着进了梅远的家。

  祝秀芳见了,全身抖得像筛糠。

  梅远质问那两个混蛋:“你们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

  穿黄军装的家伙说:“别说得那么尖锐,我们是在保护你的安全。”

  梅远说:“我为什么不能自由进出家门?”

  穿黄军装的家伙说:“为了你的安全,请你就在家里享受自由。”

  梅远说:“你们把我软禁在家里,我不能上街卖五香蚕豆,我的生活怎么办?”

  穿黄军装的家伙说:“你家的老婆子我们不管,她可以出去买五香蚕豆。”

  祝秀芳对梅远说:“孩子,别说了,这年头哪个跟你讲理。你就留在家里,不要把小命赔上了。”

  梅远无可奈何地坐下了。

  两个混蛋退了出去。

  梅远担心起艾问江来,她预感到艾问江和秦永龙的遭遇可能比她还要严重,她恨不能一下就见到了艾问江。

  也就在这个下午,艾问江和秦永龙正拉着一板车芦柴从一个巷子里出来,刚拐上大马路,一辆带帆布棚的卡车朝他们迎头开过来,嘎啦一声停到他们的板车边,车上蹿下来一伙人,把艾问江和秦永龙抬上了卡车,卡车呼啸而去。

  卡车开到一个酱菜厂里停下,一伙人把艾问江和秦永龙从车上拖下来推进了一个屋子,关上了门。屋子里条件还不算坏,有两张铺得好好的床,还有一张条桌,条桌上有水瓶、有两只茶杯,还有一些糕点。

  过了几分钟,有个大块头男子进了屋,倒了两杯开水,说:“二位,我们请你们在这里住几天,这就算是参加学习班吧。请喝点水,要是饿了,就吃些糕点。你们要安心,不要着急,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一天三餐我们派人给你们送饭,虽然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但伙食不会差。你们的安全也没问题,我们有人在外面二十四小时为你们值班。”

  秦永龙问:“那我们上厕所怎么办?”

  大块头说:“你们不需要出去上厕所,你们的床肚底下有痰盂,你们就用痰盂。枕头底下备有手纸,供你们解大便用。痰盂我们安排人给你们清洗。如果还有什么不周,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们热情为二位服务。”

  艾问江说:“你们为什么要秘密拘押我们?”

  大块头说:“哦,哦,不是拘押,是让你们来参加学习班,现在不是时新办学习班吗?别误解,千万别误解!”

  艾问江说:“你们这样做是犯法,你们知道不知道?”

  大块头说:“我的好战友,别认真,往好里想,别说什么犯法,现在是无法无天,天下大乱,啊,真的天大乱,有大乱才能达到大治嘛!是不是?什么也别说,就这样,就这样!我跟外面的人讲过了,要好好保卫你们的人身安全。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出了意外,那就完全有你们自己负责,比如枪走火呀,那就说不准,说不准,我相信你们会好好把握的,你们有文化,非常聪明,不需要我多说。”

  秦永龙说:“你们耍流氓——”

  大块头说:“那不至于,我们对你们怎么着都行,哪还用得着耍什么流氓,对不对?”

  艾问江气愤地问:“你们是好派的人吗?”

  大块头说:“就算是吧。”

  艾问江说:“我们无组织,无派别,你们为什么要囚禁我们?”

  大块头说:“知道,知道,我们不是正在解决尤龙的死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吗?想让你们回避一下,也怕P派伤害你们,所以请你们来学习学习。请别多想。”

  秦永龙说:“屁话!”

  大块头说:“哦,屁话,屁话就不说了。我走了,你们吃好,喝好。”

  艾问江心情沉重,他坐到床上叹着气。

  秦永龙拿起一块糕点递给艾问江说:“别跟这些混蛋生气,吃糕点,不吃白不吃,吃饱了再想办法逃出去,只有吃好了,喝好了,才有力气逃跑。”

  艾问江狠狠地咬了一口糕点,说:“逃,他们把我们关在这个人不知鬼不晓的地方,往哪里逃啊!”

  秦永龙说:“先享受,再解决问题,天无绝人之路,就凭我们两个人的智慧和勇气,还对付不了一伙蠢猪呀!别看他们闹得欢,其实他们哪是人呀!”

  艾问江苦笑着。

  秦永龙说:“喝水,喝水,爱因斯坦喝水——”

  艾问江没有喝水,他站到了窗前,窗户上有钢筋窗塞,插翅也难逃。窗外是一条深渊般的小河,激流咆哮,墙根就笔立在河岸上,坡岸剩下的宽度不足两尺,对岸是密密的树林。他摇了摇头,心想他与秦永龙已身陷牢狱。

  秦永龙拉开心情沉重的艾问江,说:“让我观观风景!”秦永龙看看窗外的激流和坡岸,觉得地势险要,没有太多逃脱的机会,他想看远点,无奈有窗塞挡着,视觉无法展开。他只好反复看着对岸的密林,心想要是能从窗户逃出去,越过河流,逃进对岸的密林倒有可能安全脱身。从窗户逃出倒是有可能,可是越过湍急的河流那就太难,几乎不谈。可是也不能望牢兴叹呀,总要有点突破千难万险的勇气,河流过不去,先逃出窗户再说。

  入夜,秦永龙就关掉了电灯,半夜时分,秦永龙小声对对坐在床边苦闷着的艾问江说:“我们扳下一条床腿。”

  艾问江小声问:“你要干什么?”

  秦永龙说:“用床腿把窗塞撬开,我们从窗户里爬出去。”

  艾问江说:“窗外的激流好像猛兽一般,爬出窗户也逃不了。”

  秦永龙说:“逃到窗外再说,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着挨整呀!”

  艾问江说:“那就试试吧!”

  两个人费了很大力气和周折,扳下一条床腿,秦永龙把床腿插进窗塞的档口里,两个人一起用力撬着,花了三四个钟头翘掉了两根窗塞。

  秦永龙把头伸进撬开的窗户试了试,说:“现在可以爬出去了。”

  艾问江说:“你就这样爬出去,我跟着往外爬。”

  秦永龙先爬了出去,他回过头小声对艾问江说:“你爬的时候,手要抠紧,不要滑到河里去了。”

  等艾问江和秦永龙都爬出窗口时,天已蒙蒙亮了。他们看东边有一道墙拦住了河岸,没有去路,西边好像没有东西遮拦,他们就扒着墙,一步一步地向西边移动,希望能探出一条生路。他们移动了二十多分钟,前进了大约十几米,突然有堵墙挡住了秦永龙的去处,秦永龙的心一下凉了起来,艾问江叹了一口气。

  秦永龙用手在墙上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个小窟窿,他就用手抠那个窟窿,一直把手抠出了血,抠下了半截砖头,这下有希望了,他就接着往下抠,把个窟窿抠开了,朝外看看,模模糊糊看到了一条小路,一头就钻了出去,再转过身又把艾问江拖了过去。

  两个人胆颤心惊,小心翼翼地在小路上摸索了一段,看看四下里没人就加快了脚步。

  这天夜里,梅远彻夜未眠,她想出一个计策,跟妈妈说她不等天大亮就逃出去,并把她的想法跟妈妈说了,妈妈表示支持。

  梅远迅速洗漱好,穿上妈妈的衣服,扎上妈妈的头巾,缩着脖子,开了门,拎这一只篮子离家而去,站在她家门口的两个人朝她看了看,以为是祝秀芳上街去买菜,并没有阻拦。她走过一条街,不知道到哪里去好,她略想了一下,决定去找艾问江。很快她又想,要是艾问江也被监视了怎么办?她想不出好办法,只好硬着头毛皮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梅远在离艾问江家还有两三里路的地方,突然看到艾问江和秦永龙神色慌张地在她前面奔走,她赶快跑上前喊住了艾问江和秦永龙。

  艾问江和秦永龙感到很突然,三个人赶快闪到一个巷子里,互相交流了情况。

  秦永龙说:“我们赶快想办法马上离开横江,再到外面串联去。”

  艾问江说:“现在不准串联了呀!”

  梅远说:“我听说还有人在外面串联,串联并没有完全停止。”

  秦永龙说:“我们现在能到哪里去呢?”

  艾问江说:“不知道,反正我们现在不能回家。”

  梅远说:“那就到我舅舅家去。”

  三个人来到梅远舅舅祝安宝家,吃过早饭,艾问江说:“我们身上没有证件,也没有钱和粮票,寸步难行呀!”

  梅远说:“在我舅舅家借点钱和粮票。”

  秦永龙说:“没有证件还是不行。”

  梅远说:“陈定春家离这里很近,叫我舅舅把陈定春喊来,她身上有公章,也有证件。”

  艾问江说:“那行。”

  陈定春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混江龙赵定凯,他们要和梅远等人一起去串联。

  梅远觉得多两个人更好,大家立即就商量妥了。

  陈定春说:“一切证件由我准备,火车票由我卖,到大西北区去,大西北还在串联。乘今天夜里十二点半的火车出发,我们在火车站的雪松下结合。”

  艾问江说:“行,行,就这么决定。”

  到了晚上十一点,祝安宝找了一个开卡车的朋友,把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送到了火车站的雪松下,陈定春和赵定凯已在雪松下等着。

  陈定春说:“都跟我来,我已和车站的熟人说好了,走后门进站,以防不测。”

  五个人在火车站熟人的的护送下,顺利地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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