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放野马
黄阿金带着仇琼等人走后,其他人一哄而散,这个上午也就算结束了,大家随之东一个西一个地去玩。
仇琼等人在黄阿金的带领下来到学校军训总部,领到两支练刺杀用的木头步枪和三个训练用的假手榴弹,全部由陈定春带回宿舍保管。
这天下午,高三(2)班的同学们来到操场上,见仇琼扛来两支木头枪,拎着三个假手榴弹,不觉都大笑起来。
黄阿金亲自把队伍整好,说:“那有个情况,那我来说明一下,部队一般训练就是用这样的木头枪和假手榴弹,这就是武装训练。那你们想打真枪,想扔真手榴弹,那叫做梦娶老婆——想得好,你们没训练过,怎么走来就进行实弹训练呀?那要不就打到人,那要不就打到天上去了。那再说,现在这么乱,造反派到处抢枪,怎么能发真枪真弹呢!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那我说了,大家一定就明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进行正规训练,那全排现在一起练刺杀,两人一组,那每组五分钟全部轮流一遍,那然后就这么结束。那——好,梅远、艾问江,你们作为第一班第一组,那现在开始练刺杀。”
梅远和艾问江走到队伍外面,陈定春递给他们每人一支木头枪。
艾问江拿着木头枪在手里挥了一下,就像孙悟空耍金箍棒一般,把全班同学都逗笑了。接着他又大叫一声:“啊呀呀——那就大胆的梅远,那就我生是好汉,那就死了也是好个汉,那就你要杀要刮,那就朝我来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梅远笑得往地下一蹲,其他同学边笑边热烈鼓掌
黄阿金说:“那艾问江,你老实点,你,那要给我严肃点,那不准胡说!”
艾问江说:“啊,黄参谋,我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你说我胡说,你是什么意思?”
黄阿金急吧着,涨红了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贯对黄阿金不满的归二宝冷冷一笑,说:“黄参谋,你害怕啦?你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不满,你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你该当何罪,我动员红卫兵来批斗你!”
黄阿金脱下帽子,狠狠地抹了一下后脑勺上的头毛,昂起头说:“你们别给我设圈套,那也别想给我戴帽子,你没权管我们军人。那归二宝,那你别跟我耍大刀。那艾问江你好好地给我练刺杀,那……那不准废话!”
艾问江比划着木头枪,梅远也把木头枪端起来。
艾问江抱着木头枪朝梅远刺了过来。
梅远端在手上的木头枪抖动起来,好像要和艾问江来一场对刺,不料她中途改变了注意,忽然她把木头枪朝一边扔去,往地下一蹲,叫道:“天啦——这怎么练呀!”
所有在场的人都拍手大笑起来。
黄阿金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得嘴唇发乌,鼻子都歪到一边去了,冲着梅远和艾问江怒吼起来:“算啦,算啦,那你们别练了,那你们给我在一边站着。”
艾问江把木头枪也扔到了梅远扔下的木头枪一起,走到梅远身边站着。
黄阿金大叫着:“梅远,你,那你给我站起来!”
梅远站起身,和艾问江她肩而立,并做了个鬼脸。
同学们都窃笑起来。
黄阿金高叫着:“秦永龙,赵定凯,现在你们两个来练。那我给你们好好说一下,你们要两人面对面站好,拉开弓箭步,那然后互相对刺,既要勇敢进攻,又要积极防守,那你们懂吗?姿势,那是要拉开弓箭步,胳膊要伸直。那知道了吗?现在,那就开始。”
秦永龙和赵定凯分别拿起木头枪,两个人相对站着,互相伸了伸舌头,挤挤眼睛,咧咧嘴,并朝同学们做着鬼脸。秦永龙拿起木头枪舞了一圈,赵定凯接着也仿效秦永龙舞了几下。黄阿金在一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睛冒着火。
赵定凯对秦永龙说:“俺老孙就要动手了!”
秦永龙说:“我代表人民等着反击你!”
赵定凯朝着秦永龙狠狠刺过一枪,边刺边叫:“我刺希特勒——”
秦永龙挡开赵定凯的木头枪,和赵定凯一样地大叫着:“我刺墨索里尼——”
赵定凯说:“我刺东条英机——”
秦永龙说:“那我刺谁呢?没人刺了,没办法,我就刺那……那王八蛋——”
同学们在一边喊叫着,大笑着,不断地拍着手。
黄阿金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他想起了戴营长对他的交待,控制住了自己,他算彻底有了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是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这些高中生哪会把他当回事。任秦永龙和赵定凯在那里胡闹、胡扯,他也没多说话,让秦永龙和赵定凯练了五分钟,把他们撤了下来。
接下来,黄阿金总结出了教训,他让仇琼和一个胆小的女生一起来练,果然不错,什么花样也没出。从他们开始,大家进入了正规训练。
别人在训练,梅远和艾问江只能在一边观战。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是拿着木头棍子乱舞一气拉倒,他们就小声地聊起来。尽管声音很小,他们也不敢谈情说爱,只是就眼下所见所想说说而已。
梅远说:“我这些日子总是觉得自己神经出毛病了,每天都好像见了鬼一样,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遇到了麻烦,精神不爽快,处处不随心。”
艾问江说:“哪是你出问题了,是社会出问题了,祸害了每个人,我们当然不能随心。”
“对,社会确实出问题了!”梅远说,“我也在这么想,我想这个社会能不出问题吗?比如讲,非要一个劲地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世上有保持一万年的事吗?还把这种狂热说成了伟大的真理,我总觉得很荒唐。大家人人心里都有数,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再说一个事情一万年不变,那怎么能不出问题?它能不垮吗?能……”
艾问江听了头脑嗡地一炸,不是同学们都在附近,他真想紧紧捂住梅远的嘴。他只好摇了摇手,凑近梅远耳朵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连声说:“别说,别说,说这种话是要被杀头的,别说,别说!”
梅远说:“我也知道,说这种话一旦被人知道了头就保不住,但有时候就是憋不住,心里有话不说就难受,特别有时候被压迫狠了还想喊叫。我经常发傻,为自己感到很不服气,也感到这一辈子太倒霉,怎么会连读书的权利也被彻底剥夺了,这比秦朝还厉害,要是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常常心灰意冷,呼天叫地也无济于事。”
艾问江说:“还是忍着吧,你不是常说我们是小小的老百姓吗?我们不服气谁又理会我们呀!我跟你想的完全一样,可能比你还激烈,我们同是天下沦落人,而且又都无法改变现实,不服也得服。我多么希望我们能互相提醒,时刻都要记住忍耐,要一忍再忍,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梅远说:“知道了,这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偷偷地宣泄宣泄,你不会告发我吧?”
艾问江笑了,他问梅远:“你说呢?”
“不会,绝对不会!”梅远满怀信心地说,“你是我的保护神!”
黄阿金朝着艾问江和梅远说:“你们两个别叽叽咕咕的没个完,那好好地看别人是怎么训练的。”
艾问江赶快大声说:“好,我们知道了。”
大家都一样胡闹了一通,到下午五点每人都练了一遍刺杀,当天的训练宣告结束。
第二天,分三个班训练扔手榴弹。训练用的假手榴弹就是在木头柄上装个铁疙瘩,大家几下一扔就觉得不新鲜了,特别是女生,本来对扔东西就没兴趣。而且这种训练一安排就是一个星期,大家就越来越乏味。到了星期三,很多同学就开始扔一下停一下,黄阿金也管不过来,他就装一眼闭一眼。黄阿金自己也不知道对学生进行军训的目的,他也感到很纳闷,好像上面的目的就是让他把无所事事的学生们看住。他本想在训练中进行一些花样翻新,比如搞一些摸爬滚打之类,但又想上面没有这些要求,上面好像只是在应付,所以他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扔手榴弹扔到星期四,有的同学开始请病假了,到了星期六,同学们都悄悄回家去了,到了星期一,回校的还不到一半人,当天下午,梅远和艾问江、秦永龙也都请了病假,黄阿金也都批了,因为上面有了新规定,凡是身体不适应军训的学生,可以请假不参加军训。
又一个星期下来,几乎没人到学校来了。这天仇琼来到学校里,连黄阿金也找不到了,她听归二宝说搞军训的军人们都撤走了。自此,谁也不再提什么复课闹革命,学校完全处于放野马的状态。
梅远回到家里,继续跟着妈妈一起去卖五香蚕豆。
艾问江回到家里,天气还不热,还不能卖冰棒,只好又跟着父亲一起去卖芦柴。
秦永龙回到家里无事可做,他的户口在学校里,生产队不同意他下田做工分,因为他户口不在生产队里就不是生产队里的人。当时,有些农村还有一些荸荠,秦永龙就把荸荠兑过来到附近的集镇上去卖,一天多少能赚几毛钱。
这天,秦永龙想要是把荸荠弄到横江市的市区卖,一定能多卖一点钱。于是他就挑着荸荠上了汽车,来到横江市的一条街上卖,果然价格很好,买的人也多。他正卖得起劲,看到梅远拎着五香豆桶从前边走过来了,他就满脸不好意思起来,挑起荸荠就想躲开,哪知已梅远已经看到了他,梅远亲热地喊着:“音乐家,音乐家……”
秦永龙只好挑着荸荠朝着梅远走过去,见了梅远就说:“梅医生,不好意思,因为在家里无事可做,没有饭吃,就出来卖点荸荠,换点小钱。”
梅远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不是天天都在当街叫卖吗?你卖荸荠和我卖五香蚕豆是一码事,挣钱度日月,光明正大。”
秦永龙憨厚地笑笑,问候着梅远:“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
“就算还好吧!”梅远看看瘦了许多的秦永龙说,“你可要想开了,多多保重呀!”
秦永龙看看梅远,差点流出泪来,他说:“说是保重,但太难呀,我在家里整天无事可做,靠父母挣工分养活我,我是笛子越吹越伤心,二胡越拉越惨,活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怎么活。”
梅远说:“你就这样贩荸荠卖,挣点钱胡胡口,不是也行吗?”
秦永龙说:“捣腾荸荠虽能赚点薄利,但我家在农村,离市里远,每天来回赶路,稍出点事就要亏本。”
梅远说:“你怕亏,以后你把荸荠弄过来我替你卖,赚了钱给你,这不就保险一点吗?”
“那不麻烦你吗?”秦永龙更加不好意思地说。
梅远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要客气了,你这么艰难,我们还不该帮你一把呀?你要是同意我替你卖荸荠,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把运到市里来的荸荠就交给我,我卖完了就把钱交给你。”
秦永龙说:“我当然愿意把荸荠交给你卖,我们干脆这样来定,每次赚到的钱我们两个人平均分。”
梅远说:“那哪行,我纯粹是帮你的忙,我不能要你一分钱。”
秦永龙说:“那我就不要你卖。”
梅远说:“那就等我卖掉以后再说吧!”
秦永龙说:“反正我不能让你白卖。”
就这样,秦永龙每天凌晨两点就挑着荸荠从家里出发,经过五个多小时的奔走,在上午八点以前赶到横江市把荸荠交给梅远,然后再赶回家去兑荸荠。
这天中午,梅远正在街头一边卖五香蚕豆一边卖荸荠,遇到了正拉着板车卖芦柴的艾问江。艾问江歇下板车,走到梅远身边,笑眯眯地与梅远打着招呼:“你好啊,经营范围好像扩大了!”
梅远并没有急着回答艾问江,而是急急忙忙地问道:“你还好吗?”
艾问江深知梅远的心情,就赶快说:“我还不错,每天卖芦柴,多少都能有几毛钱收入。你呢?”
“我也还好。”梅远回答了艾问江,马上就把话头转开了,她说,“我们都还好,可是秦永龙的情况不好,在家里没事做,生活没来源,那天他贩荸荠到市里来卖,羞却却地显得放不开,连碰到了我他都不好意思,我就叫他把荸荠丢下来让我帮他卖,我说了好一阵他才答应了。”
艾问江说:“是啊,秦永龙家在农村,他肯定比我们更难。他们那里的荸荠要是多的话,我们几个一起闯大西北的人都可以帮他卖,要不他的日子真没法过。”
“这倒是个好主意!”梅远亲昵地看看艾问江说,“还是你脑子好,主意多,什么时候把陈定春和赵定凯找到一起,我们商量一下。”
艾问江毫不犹豫地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找陈定春和赵定凯。”
梅远说:“行呐,约个碰头的地方吧!”
艾问江说:“晚上六点半我在你家的巷口等你,我们一道去找陈定春和赵定凯。”
梅远说:“行呐。”
艾问江说:“那我走了,我要赶早把芦柴卖掉。”
梅远说:“你赶快去吧!”
艾问江和梅远说了声“再见”,拉起板车就走了。
梅远又转身赶上艾问江,拉着艾问江的袖子羞涩地小声问:“这些日子,想我吗?”
艾问江满脸红赤赤地望着梅远,眼里闪着光,好像又张不开口,憋了一会,说:“我不好意思说。”
梅远说:“人家不是在问你吗!”
艾问江说:“想,真想!”
梅远问:“是什么时候想?”
艾问江说:“什么时候都想!”
梅远说:“那现在你也在想呀?”
艾问江说:“是的!”
梅远说:“我知道了,我也一样,我也想你,你快去吧!”
艾问江拉起板车,转过头对梅远说:“晚上见!”
梅远深情地轻轻向艾问江挥挥手。
晚上六点半,梅远准时来到她家所在的那个巷口,看到艾问江已在巷口转悠。
艾问江见到梅远来了,顺势走到梅远一起,二人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消失了。
也不知为什么,梅远无意中抓住了艾问江的手,梅远的手先是一颤,接着又欲缩回去。
艾问江一用力,把梅远的手抓得紧紧的,使梅远无法把手缩回去。他说:“何必呢?这不是很好嘛!”
梅远说:“不,我怕被人看到了。”
艾问江说:“被人看到了,又怕什么呢?”
梅远被艾问江牵着手,像一支小羊一样侧着身子跟在艾问江身后,不敢贴近艾问江,心蹦蹦跳跳的,觉得路也是高一脚低一脚地不平,但浑身有一种快乐感和幸福感。
艾问江牵着梅远的手,感觉得梅远真像她自己所说的是一个小小老百姓,她显得异常地善良和柔弱,似乎毫无抗拒外力的意识和能力,不由得更加怜惜她。
二人向前走了一段,梅远轻轻抖着艾问江的手说:“陈定春家快到了,你快放开我!”
艾问江赶快站住,说:“哎呀,我们已经把陈定春家走过了!”
梅远忍不住笑着说:“真的走过了,快放开我呀!”
艾问江说:“我就这样拉着你去见陈定春!”
“你傻啊!”梅远说着,就急忙挣开了艾问江的手。
艾问江和梅远来到陈定春家,向陈定春说明了情况,马上三个人就一起去找赵定凯。
等到四个人见了面,赵定凯听艾问江一说,他仰望夜空许久,双手托着后脑勺长叹一声,差点滚下泪来,说:“哎,他妈的,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竟然让我们未来的音乐家落到了这种地步,行呀,你们要怎么帮他我都会积极参加,谁叫我们是同班同学,又是一起闯大西北、走大西南的江湖巨侠,即使不讲同学情谊,也要不讲江湖义气,否则说不过去。”
陈定春说:“那……我们具体怎么帮音乐家呀?”
梅远说:“就是帮他卖荸荠,卖得越多越好!”
陈定春说:“我是知道帮他卖荸荠,但也要有个安排,总不能四五个人去卖一篮子荸荠呀!”
艾问江说:“对,这要和秦永龙商量一下,既然是要帮他,就要帮出一点效果来。”
赵定凯说:“那我们明天就到他家里去,当面跟他集体商量。”
梅远说:“不需要到他家里去,他明天上午要送荸荠给我,我们一起在街上等他就行了。”
赵定凯说:“那也行,那也行!”
艾问江问:“他大概在几点钟到?”
梅远说:“他跟我说九点左右。”
艾问江说:“那好,我们明天上午八点四十跟梅医生一起去等秦永龙。”
第二天上午八点四十分之前,梅远等四人都来到了预定地点,在汽车站出口一直等到九点一刻,终于看到秦永龙挑着两只破箩筐来了。
秦永龙一看闯西北走西南的人马都到了,显得既高兴又惊讶,连忙说:“这日子怎么过呀,好汉们都来了,这是为什么?”
赵定凯说:“他妈的,先别啰嗦,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聊聊,我们都想你了,都想出相思病来了!”
陈定春一听脸就红了,她说:“混江龙,你怎么不会说话呀,你得相思病就得相思病,怎么说大家都得啦?你真能胡扯八道,又不怕人家扇你的嘴巴!”
赵定凯说:“哎呀,外交家,你就别扇我嘴巴了,我知道你高兴还来不及,因为我说出了你心里话。”
艾问江说:“你们真傻啊,别逗了,我们到对面巷子里去说话。”
五个人来到巷子里站定,艾问江说:“音乐家,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帮你卖荸荠,你就说我们具体怎么你帮吧!”
秦永龙一听,忙摇着手说:“各位好同学,不必了,不必了,梅远已在帮我了,我反正发不了财,就这么慢慢来,不能连累你们。”
梅远说:“大家都来帮你一把不是更好吗?反正大家都闲着没事,你何必客气呢?”
赵定凯说:“你们那里的荸荠多吗?”
秦永龙说:“不算少。”
赵定凯说:“那我们就联合起来贩卖,你专门在你们那里收,我与爱因斯坦用自行车去运输,梅医生和外交家就专门在市里卖,赚了钱我们五个人分。”
“这样做很好!”艾问江说,“就这么办,也不说谁帮谁了,反正现在学校放野马,我们都没事干,一个人出几块钱做本钱,合伙贩卖荸荠,挣个生活费。”
秦永龙点点头说:“这样……这样做我愿意,本钱倒不需要,可以先把荸荠收过来,一家家记上帐,卖掉以后再给人家的钱。”
赵定凯说:“他妈的,还有这样的好事,行,行!音乐家,你今天回家就去收荸荠,明天一大早我和爱因斯坦就骑着自行车去拖。”
梅远问:“这就算决定吗?”
赵定凯说:“那当然!”
就这样,梅远等五人开始了他们贩卖荸荠的营生,梅远为了能全心地帮助秦永龙,放弃了与妈妈一起卖五香蚕豆,整天和陈定春一起推着艾问江家的板车,走街串巷卖荸荠。由于文化大革命的不断深入发展,市场物质供应越来越差,人们见了吃的不管好坏都买,所以荸荠很好卖,价钱也很不错。梅远和陈定春每天起早摸晚,一天能买三四百斤荸荠。卖了三天下来,梅远和陈定春一扎帐,十分惊喜,居然尽赚三十四块二毛三分钱。
当晚,梅远、陈定春、艾问江、赵定凯四人聚到一起,商量赚的钱怎么分配,赵定凯和陈定春说都给秦永龙,梅远说秦永龙也许不会全收,艾问江提议说他们每人分五块钱,剩下的钱再多拿出五块钱给秦永龙做补贴,其余的存起来,预防出现风险。
赵定凯一拍手说:“他妈的,爱因斯坦说得不错,这事我拍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