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打屋外路过,牵挂来一缕清香,探头窗外,阳光已是亭亭玉立于楼下玉兰树的枝桠上。春天,没有因疫情推迟,她如期而至,与玉兰花约在枝头。
年前,与二哥也有约定,却被这场疫情打断了行程,今天,只有千里之外遥送祝福:二哥,生日快乐!
我的大哥在我不足周岁就已从军,所以,二哥就成了我童年里的“大哥大”,虽已久远,记忆模糊,但二哥的袒护,却印记心间。二哥帮父亲建好新房后,毅然决然地入了伍,那年我六岁,至于二哥何时何地告别我们,没有了丝毫记忆,唯一记得的是在公社食堂的几天饭菜,顿顿有鱼有肉,自己饱餐的同时,还不理解母亲,干嘛不吃,还跟孩子一样哭着鼻子?
二哥走后不久,我上学了,我的第一封信就是写给二哥,歪歪斜斜地在纸上一笔一划着我的心思,就像春天里河边沙滩上,毫无规则地蔓延的狗牙根草,固执地将春天扭扭曲曲地延伸。认字多了,话也会多一些,刚学会写钢笔两字,竟在信里问二哥有没有钢笔,想不到二哥真的叫探亲战友捎来一只钢笔,教我在小伙伴面前嘚瑟了好一阵子。
几年后,二哥回乡探亲,我在放学路上遇到他。那天下着大雨,顶着斗笠的我被一魁梧青年挡在面前,正在纳闷的我终于看到取下军用雨衣帽后,帽子上的红五角星和挂在两边衣领上的红领章,还有那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这一路,是二哥抱着我回家的。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天天盼着下课早点回家,天天粘着二哥,但“好景不长”,二哥的时间总会被生产队里的几大姐姐占用,特别是队长家里的那个大姐姐,天天都在我家里呆到很晚,弄得我只有天天去撵她:“你怎么还不回家呀!”不久,这个大姐姐成了我的二嫂。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见二嫂趴在床上伤心地哭着,母亲告诉我,二哥归队了,我心里也很难受,但不会像二嫂那样哭哭啼啼,因为二哥说,男子汉要坚强。其实,我还是很久都空落落的。那年年底,听说二嫂要去福建看二哥,我也吵着要去,结果是不让我去,巧合的是,正忙着炸番薯米古的二嫂,不小心油溅着了脸,烫起了一个泡,我心想:谁叫你不带我一起去见二哥,该!
我的少年时代,正是史无前例的末期,记得有几部电影我们要从乡下步行两个多小时去城里看,像《闪闪的红星》《决裂》等等。而最打动过我的是《春苗》,电影讲什么我已经忘记,但“赤脚医生”的春苗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因为,那一年,二哥从部队退伍,回到生产队,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生产队长,还有就是担任大队的“赤脚医生”,其实,我是特别希望他像春苗那样,去做“赤脚医生”。当我得知选举生产队长落选后,我真的很开心,这样,他就是大队的“赤脚医生”了。我无比骄傲,只要有空,就会帮二哥背着药箱走村串户,踏着田埂小路,粘着泥土芳香,巡诊千户百家。
改革开放后,二哥开出了我们附近的第一个私人诊所,凭借他的医术与名气,二哥很快就成了第一个万元户,我下海时也得到过他的资助。不过,他只会看病不会理财,加上他想法比较多,几十年下来,所以总是离“小康”一步之遥。近几年,豁达乐观的二哥他偶尔也会感叹命运多舛,特别是前两年脑梗,造成他行动不太利索,舌头有些不听使唤,经常在电话里跟他玩笑说,我从小就学舅舅的结巴,老没学会,不想,你一下子就会了。这时,电话那头就会传来二哥开心的笑声,此刻,我就会听到花开的声音,我知道,春天已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