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我就到了不惑之年,每当看到乡下孩子们嬉戏的情景,就想起小时候的生活,那时一听到卖货郎敲打拨浪鼓的声音,就异常兴奋,追上去,用好奇、渴望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货箱;也经常为一点小事笑得前俯后仰……童年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一天,夏日的阳光异常毒辣,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人们聚在树荫下乘凉。这时一位卖货的老人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远远地走过来,嘴里还不断地吆喝着:“卖糖果啰,卖……”生产队的妇女和孩子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把卖货的老人围得水泄不通,妇女们想买点儿针线类的东西,孩子们就瞪着大眼睛搜寻着好吃的糖果和好玩的风车等东西。那时瘦小机灵的我也从人缝里了挤进去,伸着头看着糖果发呆,清汪汪的口水带着点粘性直往下滴,直接滴到了货箱的透明玻璃上,不知被谁嘲笑了一句,所有的人一齐哈哈大笑,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想逃走,可是被拥挤的人群堵在了里面,就像一只瓮中之鳖。可卖货的老人并没有责怪我,他用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说:“带钱了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小声地说:”没有。“他头发已经花白,大约有六十多岁,佝偻的脊背有点像乌龟的壳,怎么看怎么别扭,真想笑出声来。他从货箱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糖果递给我,说:”拿去吃吧。“我伸出去的手不知怎么了,又缩了回来,老人安慰我说:“没关系,不要钱的。”于是我接过糖果掉头就跑,其他的孩子开始起哄了,也要糖果吃,于是老人给每个孩子发一个糖果。
回到家,我拿着糖果舍不得吃,慢慢地闻着,真香啊!把它揣在口袋里,一连好几天,一没事就拿出来仔细地端详着,如同欣赏一个珍宝似的。最后糖果纸都松散了,变色了,最“要命”的是这个糖果居然被哥哥惦记上了,他想从我手里抢着吃,情急之下,我来不及细细品尝,剥开纸一见糖果就猛嚼一口,“唉哟”,疼得我眼冒金花,那颗早已摇摇欲坠的上排牙齿与糖果粘在了一起,从我口中掉落,鲜血和着口水不断地往外吐。站在一旁的哥哥见此情景,哈哈大笑。我痛出了泪水;他笑出了泪水。
哥哥光笑话我还不“解恨”,(可能是因为没有给他吃的缘故。)他竟然吓唬我说:“上排掉的牙要丢到屋顶上才能长出新牙;下排的牙要丢到床底下才能长出新牙。丢的时候两脚还要并齐,不然长出的牙齿也不齐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只手捂着疼痛的嘴巴,别一只手从地上捡起地上和着糖果和血水的牙齿,掰开糖果,只留下掉牙放在草上细心地擦一擦,擦干以后,别说,还真白,像放大的白米饭。然后站到瓦屋前,双脚并拢,身体后倾,卯足了力气,用右手使劲地向屋顶上一扔,那颗白牙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撞到屋脊的地方,扑腾一响,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骨碌骨碌往下滚,从屋檐上坠落下来,节奏是那么明快,声音是那么悦耳。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滚到了我家的大公鸡的脚下,只见它低下头用尖嘴咯咯地拨弄了几下,本想吸引母鸡的注意,献给母鸡吃的,可是母鸡们根本不领情;我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追上去想夺回属于我的牙齿,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这只金黄的大公鸡啄着我的白牙就跑,由于太肥了,它跑起来时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肥硕的大屁股一摆一摆的。当我快要追上时,它突然调转方向,头向我,张开嘴,(我想这颗牙齿不是被它吞了就是弄丢了。)扎煞起全身的羽毛,简直像一个勇敢的斗士,说实话,七八岁的我比它高不了多,我吓得退避三舍,急忙往回跑,大公鸡却紧追不舍,真是应了那句游击战的口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就这样,大公鸡逼着我绕着屋子转圈,真是“狗撵鸭子——呱呱叫”,我边跑边哭边喊,没有一个人帮我。此时的哥哥已经笑得不成人形了,先瘫坐在地上,进而趴下去了,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每拍一下,嘴巴就与地面上的灰土亲密接触一下,口水和着灰土直往下滴,大公鸡也许嫌追我太费力了,于是调转方向,去啄趴在地上的哥哥(当时十一、二岁),他急忙爬起来,也顾不上笑了,脸被吓得通红。尽管逃得还算及时,可是大公鸡仍然在他屁股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迹。
这时的我惊魂未定,爬上了猪圈的矮墙上,拍着狂跳的小心脏拼命地笑着哥哥。哥哥吓得手脚并用,驱赶大公鸡,大公鸡总算被他吓跑了。我从猪圈上跳下来,低着头细细地寻找我的大白牙,可是结果只有一个——这无异于大海捞针。邻居家的姐姐看到了,问我找什么,我哭着说:“找牙齿。”
“你牙齿不是在嘴里吗?”她疑惑地看着我问。
我边哭边告诉他事情的前前后后,她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以前牙齿也没有扔准,掉到了竹林里,再也找不着了,最后牙齿不也长了吗?那都是大人编出来骗我们小孩的谎话。”
听了她的话,我才如释重负,破涕为笑。
没过几天,妈妈把这只调皮、凶悍的大公鸡杀了,我在它的肚子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我的那颗大白牙,我想:我的大白牙可能躲在哪个旮旯里偷着乐呢。
这就是我的童年生活,一件非常小的事,但它却承载着无限的永远无法复制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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